拉我上岸的人,是一个陌生人,这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他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很魁梧,甚至身上还穿着一身旧军装,好像是个当兵的。
那个人,板寸头发,根根直竖,国字脸,浓眉大眼,嘴唇厚实,让人一见之下,就觉得是一个既正气又非常有毅力的人。
他的手臂很有力,几乎是直接把我从水里拎了上来的。
“嘿。”
将我拎上来之后,他一撤手,居然是拦腰把我携到了肋下,然后转身两个大跨步,已经来到了土山包的顶上。
“小同学,你家是哪儿的?你是被洪水冲出来的吗?”
当兵的把我放下之后,伸手直接把旁边的一棵手臂粗的白杨树拦腰掰断,然后举着白杨树当伞,把我也护在了下面。
“你,是谁?”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我不能不好奇,因为,当时的状况,在我看来,除了类似我这样的“高人”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你叫我铁子就行唻,娘的,老子也是被洪水冲下来的,嘿,真是丢人,想当年抗洪抢险那会,老子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背了不知道多少沙袋,一直就在长江边上的洪水里泡着,也没被冲走过,现在倒好,小小的山洪,居然就把我漂了,娘的。”当兵的铁子,一开口就说了一大串话,虽然我不是很听得懂他的话,但是也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他是一个很豪爽大气的人,当下不自觉就对他感觉亲切了许多。
“这小同学也是和你一起的吗?看这样子,还有救啊。”铁子说着话,从地上把刘小虎抱了起来,左右拍了拍刘小虎的脸,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他没事的。”我站起身,看了看刘小虎,发现这小子脸色铁青的,看来是着凉再加上惊吓,情况有些不妙。
“估计是大雨激着了,得找个地方给他治病才行,小同学,你知道这儿哪里有医院吗?怎么走?”铁子说着话,抬眼四下看了看,满脸的焦急神情,同时还自言自语道:“娘的,这什么地儿啊,老子怎么从来没来过?”
“我们学校就有医生,把他带到学校去,就可以了。”我说着话,抬手指了指远处洪水裏面的教学楼,对铁子道:“就在那边。洪水发得太快了,我们老师和同学都被围困在楼裏面了,田先生也在,他是专门治病的。”
“这就好办了,来,小同学,你跟着我,抓着我的衣服,我带你们过去。”铁子见到远处的教学楼,不觉咧嘴一笑,满心欢喜。
此时那教学楼的一楼,我走的时候放在那边的那支手电还在淡淡地照着,如同一座灯塔一般,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对啦,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的?你是这个学校的?”铁子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从衣服上撕下了好几根布条,把刘小虎绑在了自己的背上。
“我叫方,方晓。我是这个学校的。”我对铁子说话的同时,站在山包上,有些心有余悸地看着不远处的那截断墙,发现上面的黑气依旧非常浓重,不觉心裏有些担忧,于是就对铁子说道:“你要带我们过去的话,我给你指路,你不能乱走。”
“哈哈,行啊,不过,其实也没多远,你放心,万米长江我都能直接游过去,这点小水,嘿,还不如游泳池呢,不打紧的。你看着哈,我们这山包下面水深,而且水流比较猛,等下你抓着我,我先带你们一块游到那个断墙下面,打个中转,然后再去你们教学楼,你看怎样?”铁子说着话,走到水边,转身看着我,就对我招手道:“来啊,方晓同学,你还愣住干啥,难道不相信你铁子哥的水性?”
“不是。”这时候,我看着铁子那充满热情的脸庞,心裏真的是对他挺认可的,我相信他的能力,但是,我同时也知道他计划的路线,有一个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地方,就是那截断墙。
“我们不能靠近那断墙,你听我的,从这儿直接往北游,三十米过去,就是浅水了,你放心带着刘小虎,我不用你管,我能跟上你的。”我走到山包边上,指了指正北方对铁子说道。
“为啥不能靠近那断墙?你没看到那儿有个房子嘛,那儿肯定水浅,方晓同学,你不会真的怀疑我的判断力吧?我可告诉你啊,你铁子哥以前可是很厉害的,什么大江大河都见过的,真不怵这点小水。”铁子见到我擅自更改了他计划好的行军路线,军人固执的天性就显现了出来,站在岸边和我辩论起来。
当时风雨太大,我实在没有心情和他争辩,就一发狠,对他道:“那断墙裏面有女鬼,你怕不怕?”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