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云星点点。洛阳郊外一处庄园花园里,月光下面,树影婆娑,貂蝉仅着单衣,正自对月华吐纳凝炼。她在下土本体,已练气四层。月色铺落在花园里,满地银霜,夜风清凉,温柔拂着丝绸和每一寸肌肤,灵气争先恐后涌入身内,清爽而不阴冷,让她欢喜中带一种沉醉,沉醉中又带着一丝清醒,严格按着小武经运转着。气氛一片幽宁。接着,就听到脚步声,貂蝉没有睁眼,这里托名某门阀的外宅,内府禁绝男人,只有经她训练的女兵和丫鬟能进。陪伴多年贴身丫鬟迎儿过来,小声抱怨:“夜很凉啊,小姐又这随便。”说着给她披上一件挡风外袍。貂蝉只微微一笑:“又没有别人。”“不是有没有人,小姐还是闺秀,要注意仪态啊,真是……两年前明明不是这样。”丫鬟口中抱怨,目光却钦慕看着。小姐已十八岁,正是出落最美时,姿容皎洁,比月光更吸引人,连她们这些服侍的丫鬟,都时常被丽色所摄。这种倾城倾国,是许多女人所梦想,怎能不珍惜?“还有小姐认的主公,把小姐这样的绝世佳人放在外面,看也不过来看一下,真是!”貂蝉听而不闻,闭着眼睛修炼。去过地上,她见识许多,芊芊丽色就有别自己,曹白静在夜间是真正玉美人,貂蝉知道自己不是因美丽就被主公另眼相看。“你说是么,子楠?”她打趣在心中问,额上的凤翼蛇纹微微一闪。貂蝉聆听着回答,她渐渐喜欢上了这样私密对话,表现在外是渐渐寡言,其实见识过地上神奇,了解下土真相,她就没心思到这一点点男女情事了。族运的负担,女娲的任务,地上大劫……种种压力,受主公潜移默化的影响,貂蝉越来越渴望获得力量。回到下土本体,貂蝉发现自己在月下修炼速度远比平时快出几倍,本体这两年间已达到练气四层圆满,远超于地上时的三层,让她心中暗暗奇怪。“是自己身体的缘故么?月华入自己体内,确感觉不到阴冷,这或有内情……”貂蝉听说过主公对她身体的赞叹,称之为天地钟灵月华毓秀,见她脸红,还打趣着问:“蝉儿是不是很喜欢拜月?”“拜……月?不,只是喜欢夜里月下走走,有什么不对么?”两年前的那时候,她对修行所知不多,无以回应,现在觉出一点味道:“灵蕴最低时只是杂草,那天生灵芝佳禾,岂只是给人看看?”“主公那时称赞的,并不是丽色,而是我本身资质!”“或可在这里寻求本体突破,化出灵池再回到地上……”貂蝉心意一直很明确,再倾城倾国,没有力量岂能把握命运?以前是身如浮萍、凤锁金笼没有办法。地上经历,对这少女来说几是“误入仙界”一样。多少日夜,自己默默读着地上的书卷,诵着各种各样武经和道法,特别是小易武经,这些千锤百炼之法,地上人也许不觉得珍贵,她却知道这是万金不易的真篇,每个都可改变自己命运。只要有时间,她就默默思考,吐呐修炼。“小姐快看,这赤光是什么?”才想着,丫鬟叫了起来。貂蝉醒过来,一眼看去,果见一道赤光划过,其色殷红如血,把一处天际都是染红了。貂蝉一见,神色不由一变,沉吟不语,默默思忖:“赤光有多重含义,其中一种就是主杀伐……赤光此时而起,未知主何预兆?”想着,不由转首凝望洛阳……那面,又出什么事么?“迎儿,你让外府的人联系宫里,打听一下。”“是,小姐。”很快,暗讯在洛阳几处地方连接起来——两年间小糜夫人和甘夫人研究,下土已做出讯盘,洛阳是第一批应用,这是主公的信重。“不过西南……会不会和主公有关系呢?”貂蝉想着又摇摇首:“真是睹物思人想多了,哪里有这样巧合的事。”她心里有点期待,完成洛阳任务,是回到主公身侧时候了。洛阳李儒直直赶往园中,到了居所,就说:“我要见主公!”“大人,主公已入睡了!”有一官行礼,是熟悉的人,就诧异说着:“大人没有大事的话,或可等到明天。”李儒阴冷的说着:“这是大事,刚才皇宫武库火起,赤光冲天而起,消失在西南方向,让不少人都看见了。”“这还罢了,武库令慌忙带人灭火,清点御藏,没有烧到什么,却发现不见祭坛上最中央的宝剑。”这官听了这话,脑门上顿时冒出细汗,冷汗淋漓:“那可是赤霄剑……镇运之剑……”“所以我要见主公,这事关系着我们的祸福荣辱!”李儒说着,顿了顿,望着寂寥夜空怔怔不语。片刻,才长叹一声,举步进去。道路大军归程,队伍伤员不多,将士心情轻快,自司隶河南尹进入豫州颍川郡,沿途的风景渐渐转变着。山峦、原始森林、河流……渐渐有道路、村庄、水渠、田园,早晨炊烟升起来,农夫下地整理庄稼,有农妇送去朝食——这时是两餐制,因早餐会稍晚。太后在车上取用朝食,感觉意外不错。而后在这颠簸行驶的车厢里面,她凝望着窗,目光迷离:“这两年里实发生太多事情,哀家已很久不敢出宫,不想一出宫会是这种情形……”车厢里这时只有芊芊陪伴着,她知道不出宫是防刺客,至于太多事情……芊芊想了想,轻声说:“太后娘娘能回去。”“回去么?”太后沉吟,离开洛阳只一个月,就似过了很久,久得不敢想还能有回去一天……她摇摇头不再说这些。“其实我从小住在南阳郡,和颍川郡是一衣带水。”太后这样说着,她是现实的女人,相更关注当前:“小糜夫人是何时嫁来?”她问的语气十分温和,带着长者的关切,极容易博得这个年纪小姑娘好感。“回禀娘娘,是在两年前了。”芊芊笑应着,对这种温和背后原因心知肚明,她被叶青介绍正室身份,这太后虽惊奇,但显听过她。实际上满朝文武有不少听说过刘备所娶的这小糜夫人……糜家在徐州扎根很深,对州牧陶谦都有着很大影响力,两年前一次跨州联姻让人不注意都不行。汉俗并不禁止女子抛头露面,太后只是对女子参于军事而惊奇,猜测这少女是道术有成,故态度愈发温和。“两年了……”太后回忆着,有些惆怅:“我记得颍川郡现在的郡城是许昌?”“太后娘娘所记无差。”芊芊回应:“本名许县,夫君上表建议改名许昌,这还是您亲许的。”一语双关。“许昌,许昌,许之以昌……”太后轻笑起来,突马驾稍滞,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嚷。正逢叶青抱着小公主宁姬,掀帘上车:“臣拜见太后。”太后看他一眼:“起来吧……你这夫人很会说话——外面有何事?”叶青想了想,还是掀帘指给她看:“是一些陈留国过来的流民拦驾求助,已被臣下令引向许昌。”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携家带小,在道旁叩首,千恩万谢,掩不住苦涩。太后脸色不变,呼吸却微微有些急促,良久,才说着:“哀家不出宫,真不意见到此景。”恍惚间忆起幼时民间岁月,荆州富饶,南阳郡在记忆中一次次美化,或有流民,屠户家庭在农业社会里相对宽裕,小姑娘时未必留意,这时却有些感慨,不过更多的是忆起。“要是天下没有流民大军,或不会有二帝之事。”小公主宁姬还不能理解这些,天真仰首看着,叶青温声说:“太后,旅途困顿,您就别多心了,到了许昌,就可休息下。”这一瞬间,他分辨出她这时悲哀出自真心,至少在这一刻是真……对于上位者来说,不能期待更多了。“基本素质比皇帝好多了,这或长在民间,受过淳厚民风熏染。”叶青思索着,收了审视目光,平静说:“桓、灵帝二帝时就有此,积重难返,非太后之责。”“虽是这样说……”太后苦笑下,抱起宁姬,想起些:“玄德刚才说的陈留国?那不是兖州么?”作太后,自记下地理,尤其司隶和司隶周边的冀州、兖州、豫州、荆州、雍州、凉州、并州,这按东南西北的顺序排列,她把当地势力都记得牢牢,施以不少恩惠。最终董卓亮出屠刀时,却只有豫州刘备来救她。曾寄以希望的兖州曹操并没有,号称忠贞孙坚没有,甚至更远些刘氏宗室也没有,袁绍那种寡恩汉贼更不要想了……叶青扫一眼她的神色,对她在想什么心中有数:“太后所记无差,曹公这两年统合兖州地方大小豪族,不少旧族被抄家,就生出不少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