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沧郡郡内,不时冒起浓烟,自高空看,不时就有着喊杀,相互攻伐。这一次远非绿林贼寇小打小闹,而是下土阴兵与草原部落呼应攻势,动乱到达了郡一级都难以镇压地步,整个南沧郡都是重灾区。相对着各种摧残蹂躏的外县,对比下,平寿县的太平实在鲜明的刺眼。本郡,甚至外郡的家君纷纷向刺探打听。但几天前仙陨之事除隐隐向陆明陆县令透露一些,就连叶府里都蒙在鼓里,联盟家族也不太清楚,更别说再往下的次级了。这些被打听的多是外围世家,出于贵族的优良传统,默契地糊弄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情报。于是外面家君仔细打听、又相互确证了情报,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就因击退了一次邪魔,这平寿风平浪静地太诡异了吧,叶青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就没再来几个邪魔敢去骚扰一下?”“啧!”有个家君坐在上席,目光闪动贪念:“要知道这叶家好处可不少,单说有价值的女真人就有五六个……”“你作死么?”有人听着变了脸色:“谁不知叶少都督极宝贝几位夫人,丫鬟出身都敢蒙荫敢正娶,不惜让人耻笑,龙女禁忌也敢正娶,不惜触犯潜规则,岂会容你朱安宝动什么念!”下面与会众人虽不及朱家势力,但也完全不给朱安宝脸面:“想清楚点,她们还是真人……”一州之地总不乏聪明人,过去普遍的歧视在生死面前这样愚蠢可笑,风向就无形中改变。有些类似朱安宝这样的家君还糊涂着,有些家君明悟过来——就算外域入侵的大劫,也遵从战争本质,柿子捡软的捏。“无论哪一个阶层先倒霉的肯定是弱者,真人本身就是地面抵抗外域的中坚力量,就是硬骨头,几个会去啃?”“而叶家联盟之前的反复整合……似就是为了锻造筋骨,形成更强大的一根硬骨头?”这时已加入叶家联盟的就庆幸不已,对比周围不时破灭小家族,自己虽遭遇风险,只要在盟友名单上,就会得到周围同盟鼎力支援,少则两三家,多则十几家,在柿子捡软捏的战役初期环境下,外域力量基本都会退选其次,倒霉的就又变成了别家。甚至一二级的盟友,一旦告急讯发出,不仅是临近盟友们,还会有主家分兵支援,配有术师。至于一级盟友,都是久随叶家征战,从草原到下土一步步积功登顶,积累实力极强,眼下倒还没出事过……但听说主家会以主力支援,包括真人力量,这就极可怕了。未加入的零散家族听到了准盟友一说,思量再三,派遣嫡子嫡女托庇平寿县……本家要有个万一,她们就是复兴种子,恢复家祭的指望。这事情让芊芊知道了十分好笑,她觉得自家夫君就是性子太温厚,信誉极好,弄到现在谁都视其成金铺里的保险柜……“就不想想万一夫君开的是当铺,做的营生是死当转卖呢?”少女心中不无恶趣味想着。人都有从众心理,特别是天崩地裂的生死危机下,人最是被刺激得非理性,这种向心势头一形成,就是传染病一样扩散,完全不考虑他们这样做,实质上就是将嫡子嫡女贱卖给了叶青,甚至可以说是家族带上叶家记号。而还未脱离俞系的一些个家君就欲哭无泪,深悔自己上了俞家贼船,没弄到家破人亡的就赶紧与俞家划清界限,写血书求救于少都督。少都督是本郡许多世家间开始流行对叶青的这一称呼,有意无意与州城里的大都督对应。有人在州城消息灵通,听说严慎元听到这封号后雷霆大怒,可惜这是自远古就有的天庭官位,王朝根本管不到那么远。不同于王朝内战中的人间封号,而是天封,含金量真的不可比拟——越来越多的人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才开始觉得“未来应侯”,对叶青来说,这并非是完全无稽之谈。“听闻,郡里终于抗不住,使公文到平寿县,请求叶家出兵,代价是把平寿县委托给叶家了。”“这样作,不怕总督和朝廷大怒?”“怕什么,郡里情况再恶化下去,别等朝廷和总督,太守就得免职,甚至追究战时责任。”就是在这样的时势,在万众期盼的环境下,叶家终于出兵。似巧合,这一天,也是州城出兵之日。只有极少数在天庭有仙人后台郡望隐隐知道,这时外域仙一级入侵力量基本上都已被天庭肃清,仙人追踪的追踪,归位的归位,不会多管芥癣之患……但就地面战争而言,却正是激烈的开始。他们一直紧密关注着叶家和总督方面的消息,这时自是要盯住军队动向,以作自家后续行动的判断基准。州城的主力一路向东,从州府放出的风声来看,以消灭各郡敌人、凝聚各郡力量为主,走的平推之势……堂堂皇皇,这正是蔡朝黄土之脉的特色气象,让人钦服畏惧。叶家的主力一出来却失踪不见,连带着盟友全都消失不见……七千人的军力,包括号称郡内最强术师团——上百术师和七个真人的强大力量,就这样消失在各方面眼皮下了!平寿有不少各方探子,一时间讯盘将这惊人消息传遍州中,人人惊疑不定。有些勉强嘲讽:“叶青果摆脱不了弄险习惯,非一方大盟的领袖气相,迟早要栽跟头。”但更多人只对此翻以白眼:“总归不会栽你头上,叶家现在势大难制,就算栽上一两次也照样能捏死你……”这下的惊变之下,聪明的人还是很快想到许多可能,叶青去龙宫求娶龙女,甚至不惜冒着破坏历朝潜规则的危险,现在去向难道是水府某处安全地点?州府方面也传出消息,揭露叶青使用水路,并批判将水路私兵,无视大局,罔顾朝廷,辜负天庭厚望,话里话外隐射龙君。有中级官员甚至直接露骨说着:“要是还有一分人性,在此危局,必捐出水路,以济大局,否则就是人人可诛之的叛贼!”这话一落,一众哗然,却不是吓到——嘴皮上的仗早就见怪不怪,朝廷管不着,而天庭只看结果。许多士人震撼叶青强大后台,甚至使总督都只能流于口头,不敢实际动武……这使目光相对局限于官场的士人,第一次将注意力从州城移开,转头看向应州西北面,那个不怎么著名的平寿县。而郡望们更深入考虑一个问题:“显与州城的方略都不同了,叶青的军队实力还是不足,硬顶着潜规则明娶一双龙女,获得龙君在水路上偏袒……但冒着与我等世家为敌的风险,不会只为一点小利,其战争方略又是什么呢?”《应州水脉全图》、《南沧郡水脉全图》等水势图很快被人自故纸堆里翻出来,拍去积年灰尘,在一双双男女老少前流传。许多郡望家君叹息:“悔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似乎早点想到,他们就敢去娶龙女,而且还一定能娶到一样。更多小族家君不会想这些,只焦急催促新情报消息,他们更关注这支消失的军队的原因,以及……去向和目标。这样快速的运兵能力,在各郡动荡危机的此刻,哪一处先得救援,说不定就能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而反之却要遭遇邪魔,面临生死。夜色中,雨点噼啪而下应州一处山上,自东向北蜿蜓山峰上,有个道观,此时二个人正端坐着观看着应州全景,雨却打不进三丈内。在应州的版图下,无数卑微细小气机在汇集,缓慢而又不可察觉的改变着应州的龙气洪流。“民心归附,气运可聚!”一个中年道人叹着:“龙气正式成形了。”“师叔,可是用此法,不嫌太过下作了么?”有个年轻的道人不满的说着。“哼,难不成还要献出自己的生机才行?你啊,把小心思去掉,要不以后难成大局!”中年道人冷笑一声,注意着这气机,不再语言。这一股气运,凝聚在了平寿县,相对于应州龙气来说,还嫌着太过单薄,但隐隐之间,冒出丝丝黄气,淡淡汇集凝聚,并不散去,化成龙蛇,而在四周郡县里,丝丝气运汇集而去。“平寿县划分给叶青此子管辖,本来空架子的少都督就获得了实体,从这角度来说,它的龙气在获得平寿县时,才正式成形。”“虽只区区一县,但这一县就是应州龙气甚至天下龙气的分野之处,论意义实在非同小可啊!”“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非英雄也!”“这本是封神三国演义的话,用在总督太守身上,却如此贴切。”“从此蛟龙入海,英雄崛起!”中年道人虽本身超脱凡尘,见此情况,都不由暗里感慨万千。“是时报告天庭,给予专项密切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