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美丽经年(2 / 2)

情断西藏 摩卡 4449 字 2个月前

“对了,我知道贵阳有个黔西?”

“黔西县。”散兵接过话说。

“是黔西县,那个地方很穷,许多孩子都没钱上学,我还资助了一个失学儿童叫曾珍,今年已经五年级了。”我想起三年前通过希望工程资助过那个小女孩,告诉散兵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已经快升中学了。

“你资助的?失学儿童?”

“是啊,黔西离你们贵阳有多远?”我问散兵。

散兵没有回答我,而是站在那里拉起我的手直视着我的眼:“你是个很有爱心的女子,我喜欢上你了。”

“喜欢是什么概念?”我虽然心如鹿撞,却还是脸上装作平静问他,毕竟我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还能镇定自若。

“这种喜欢是一见锺情。”散兵认真地说,我看到他的脸上又泛起一丝红晕。

我愣住了,在西藏这个离天近的地方,眼前的男孩傻傻地告诉我,他对我一见锺情,不是誓言却比誓言还美,不是承诺却比承诺真实。尽管不可否认,在此之前我也曾经有那么一点动心,但绝对还没有到让我说出如此的话来。

“我从见到你那一刻起就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上天注定要让我们在这裏相遇。”散兵说话间我们一直向前走,不知不觉他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脸火辣辣的,手心热热的,心突突的。

与君虽是初相识,恍惚却似故人来。执子之手,是否就能与子携老?这不过是个美好的开始,而我就开始奢望天长地久的永远,呵呵,小女子真是贪心。

当我们赶回汇合地点,海涛他们早已在那里守候多时了。晚上要露营在日喀则,勇胜提议我们要买些活鱼,大家在户外野炊。

经过猜拳决定,小鸥和散兵去买活鱼,临走前散兵问我喜欢喝什么饮料,我想了一下告诉他“鲜橙多”。

我和海涛坐在车里听音乐,录音机里播放的是那首英文歌曲《加州旅馆》。海涛说他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最喜欢听这首歌,很适合他独自在外的心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神州五号发射成功那么激动吗?”海涛转过头来问我。

“这是一件值得每一个国人骄傲的事呀。”

“不,你没在国外生活过,不懂得我们这类人的感受,在国外有过经历的人会更加盼望自己的祖国早日富强起来。”海涛找到一瓶纯净水,用力的拧开盖子,仰起头很快喝光一半。

“海涛,如果不喜欢澳大利亚毕业后就回来吧,中国的北京,上海,深圳都有很多发展机会。”我的感受当然没有海涛那么强烈,但我知道中国的一些发达城市对比西方国家来说并不会逊色许多。

十几分钟后小鸥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跑回来,却独不见了散兵。

“怎么只有你回来了,还有一个呢?”我问小鸥,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呀,跑了十几间小店没买到鲜橙多,还在继续找呢,幸福的人啊,有人关心和没人关心就是不一样。”小鸥一边开着我的玩笑将一堆食物放在车后,显然,我和散兵一路上的神态没有逃过这位慧眼记者的法眼。

不一会儿,散兵大汗淋淋地跑回来,递给我两瓶“第五季”。

他喘着粗气说:“这裏找不到鲜橙多,你尝尝这个,味道也是不错的。”

我一阵感动,接过“第五季”时,口渴得要命却把那两瓶饮料放进背包里。

“怎么不喝?要我帮你打开吗?”散兵坐过来问。

“不,我要带回深圳,对着这两瓶没打开的饮料找灵感写小说。”我要把这两瓶饮料带回深圳,即使路上再渴也不打开。

傍晚,我们在日喀则一座小桥边找到了露营地。小鸥支上铁锅准备煮鱼,我则跑到一边将盒子里的筷子洗了又洗。

勇胜立起了帐篷,海涛和散兵也一直在忙,他们找来许多树枝,篝火点燃时也引来不远处工地上的藏民。

藏民们好奇地围过来看我们点火煮鱼,当他们从海涛手里接过我们赠送的啤酒时,早已乐得眉开眼笑。

“谢谢,谢谢。”他们用生硬的汉语向我们致谢。

“大家是朋友,朋友就不用谢。”海涛豪放地拍拍他们的肩膀,告诉他们如果啤酒不够尽管再来拿。

鱼煮好以后,小鸥用空碗盛了些鱼肉端给那些藏民让他们尝尝鲜。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感谢,藏民们拿来了两壶热水和半桶燃料油算做回报。我们将燃料油洒向篝火堆时,夜晚的天空登时亮了起来。

夜幕降临时,我们五个人钻进了那个超大帐篷中,各自展开自己的睡袋互道晚安。也许是日喀则的海拔偏高,或者是第一次在外面露营,夜里,在海涛的酣睡声迭起时,我的高原反应加重了。呼吸越来越困难,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只好睁着眼睛望帐篷顶,希望漫漫长夜快点过去。

“你不舒服?摩卡。”旁边的散兵一直没睡,在确信我醒着后与我说话。

“是,有点高原反应,你怎么不睡?”我转过头去,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我太兴奋了,睡不着。”散兵翻了个身,面对着我,我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喘息声。

我不敢问散兵为什么兴奋,直觉告诉我他的失眠与我有关。

一夜,我们就这样静静地面对着,心情异常不平静,却相对无语,不知何时我们都进入了梦乡。

<strong>10月18日</strong>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散兵、海涛和勇胜不知去了哪里,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我叫醒小鸥走出帐篷。帐篷外那些藏民已经帮我们点起了篝火。

“谢谢你们。”清晨的空气还是很凉,我和小鸥围着篝火一边烤手一边不停地向藏民们道谢。

“朋友,是朋友就不用谢。”藏民们学着海涛昨晚的口气跟我们客套。

小鸥去打洗脸水,我则钻进帐篷中收拾睡袋,将一个个睡袋叠好收起时,帐篷口露出散兵的脸:“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我拿了脸盆让散兵先去洗脸,他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腰钻进帐篷不声不响地帮我叠睡袋。

“你是个喜欢劳动的女孩。”散兵说。

“为什么这样说?”我不解。

“因为养尊处优的娇小姐是不会有这样一双手的。”

我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双手,并不纤细的手指暴露在他面前。他可真够细心。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行李装上车时,散兵指着拴在我背包上的小精灵饰物问我那是什么。

“东巴妖啊。”我得意地告诉他,此物为云南丽江之特有的东巴妖造型。我第一眼看到这个满头绿发,尖锐的牙齿的木制小精灵就萌发起用东巴妖做引子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名曰:《一个妖精的前生今世》。

“妖精?前生今世?有点意思,你想怎么写?”散兵来了兴致,将木刻的小东巴妖放在掌心,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一直相信我的前生是只妖,经过数千年的轮回才修成今世的女儿身,如果是妖,想必也是只短命的妖,因为我不止一次自己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成灰烬。”

“后来呢?”散兵集中了精神想听我继续讲下去。

“没有后来了呀。”我看到这小妖怪的时候就想到了用这句开篇,可是整个故事要怎么写还没想好。

我慢慢的收拾好行李向汽车走去,留下散兵在身后发呆,我暗自偷笑。

桑耶寺是藏传佛教史上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寺庙。

它的建造与吐蕃第五代赞普赤松德赞振兴佛教的举措息息相关。赤松德赞从印度迎请高僧寂护,从乌杖那国请来密宗大师莲花生,桑耶寺的建造,产生了许多莲花生大显神威的神奇传说。据说赤松德赞当年急于见到寺庙建成之像,莲花生大师运起神功,在自己手心变幻出寺院的幻影,惊得国王大呼“桑耶!”(意即出乎意料)才有了今天寺院的名称。它始建于公元762年,约于779年建成,是藏传佛教史上第一座寺庙。桑耶寺建成后,赞普自内地、印度和于阗等地邀请僧人住寺传经、译经,鼓励贵族弟子出家到桑耶修习,并宣布吐蕃上下一律尊奉佛教。由此确立了桑耶寺的崇高地位。

我们的汽车还没在桑耶寺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停稳,车窗外便很快围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本地藏民,他们被高原阳光晒得红扑扑的脸上充满了兴奋,每一双善良的眼睛都直白的望着我们。他们用仅所知的几句汉语向我们问好:你好,你们好。

半年前小鸥来过此地做过专访,这次来又是带着采访任务,所以一下车便找到一个藏人引路去见隆郭村的负责人。

而我和散兵、海涛则站在阳光下被这样一群可爱的同胞拥在中间,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出现在此探秘还是享乐,村子里很少有人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我们的来访对他们来说是无比好奇而又亲切的,何况,他们是如此好客。

“扎西德勒”几个藏族小孩子远远的跑过来,冲到我身边扮鬼脸对我说声“扎西德勒”又很快的跑到几十米远,藏在大人们的身后远远地望着我们,一张张小脸上满是害羞的笑。

“铅笔。”我听到他们的小脸马上兴奋起来,指着我的身后,说出不太标准的汉语。

我转身望去,勇胜也走下车来的手拿着一大把铅笔,正倚在车前得意的笑,我恍然大悟,他是正确的,同我随身所带的糖果相比,铅笔才是孩子们更需要的。看得出,他们对知识的渴求,又一次让我深深震撼。

我站在桑耶寺的门口,手扶着那对石狮让散兵帮我拍照。

“去裏面拍吧,据说裏面有很多壁画。”散兵指了指寺院内,门后的景色更吸引他。

桑耶寺内果真摆满了大量珍贵的泥塑、石雕、壁画等艺术品,其中尤以壁画居多,从一层环寺走过,每一面墙的绘画都精彩纷呈。除了佛教和西藏历史题材以外,还有桑耶寺史记、以及反映当地风土人情的壁画都是别具一格、独具匠心的。

散兵又开始给我们讲述他所知的背景资料:“赤松德赞754年时即位,是松赞干布之后的第五代赞普,传说为金城公主的儿子。在他登基之前,佛教在西藏的影响很弱。赤松德赞幼年时,主政大臣下令禁绝佛教,其父赤德祖赞派人从长安带回的佛教经典不得不藏在桑耶附近的岩洞里。赤松德赞成年后,开始弘扬佛教,曾先后遣使迎请印度高僧寂护和乌杖那国(今天巴基斯坦)密宗大师莲花生进藏传经。使佛教在这一时期发展至鼎盛。相传,莲花生曾施魔法从手心中变出寺院幻影,赤松德赞看后惊呼‘桑耶’(藏语:出乎意料),遂得名。”

我虽不懂画,但从画面上理解这一段源起也已被画进了桑耶寺史。

“为什么画中这些佛和菩萨的手心和脚心都被人恶意涂掉了呢?”我和海涛观察到这些墙壁上画的人物虽然不同,但每一个画中人的脸、手心和脚心都明显被人涂抹过。

“应该是人为的蓄意破坏。”海涛猜测。

“是人为的,我猜想应该是文革期间遭受的损害吧。”散兵的提醒马上让我想起很多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眼前的这些壁画也许还有更多都曾遭受到过那场浩劫吧。

我终于学会像散兵一样,不再拍“摩卡到此一游片”,而将相机从人物转向眼前的珍贵文物,我的老式相机不停的咔咔声响,很快就谋杀掉两个全新的胶卷。当我再一次准备从散兵的手中接过他已帮我装好胶卷的相机时,却被他一下子牵住手,我有些慌乱,散兵坦然率直和出人意料让我不好意思的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握个更紧。转过头去四处张望,早已经找不到海涛他们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午后,我和散兵手牵着手在桑耶寺的转经廊散步,当一缕缕阳光在祥和宁静的桑耶寺投下长长的光影,我和散兵用各自的左右手,将转经廊里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经轮都按着我们的愿望以顺时针再次旋转飞舞起来。路上有两个喇嘛,微笑着挥手从我们身边走过去,在他们微笑的眼神中我读到了人性的善良和那种发自内心的祝福,我完全沉浸在幸福中了。

“好香啊。”我顺着寺院中飘来的一阵饭香寻找到香味的根源,二楼处,几个身穿袈裟的喇嘛正围坐在一起吃午饭。

“散兵,我饿了。”我忘记了自己在两小时前刚刚吃下一碗面条,望着那几个正沉浸在美味中的喇嘛忍不住的咽了几下口水,我发觉这几天来我开始重新回到许多年前那个显得有些天真的自己。

“你怎么跟猪似的老想吃东西啊。”海涛此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见缝插针地打击我。

“你不知道我一直把自己当猪来养吗?”我眉头一扬,海涛终于没了脾气。

有人说在户外的人相处三天,等于平常的人们相处三年。这句话在散兵、海涛和小鸥出现后我有了更深的体会。小鸥待我像姐姐,温柔体贴,而海涛更象是一个弟弟,要是我出丑的时候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出现,这个家伙总是喜欢把最简单的快乐架在我的痛苦之上。当然,最重要的是散兵,短短几天,就让我们变成了一对相恋已久的恋人。是的,我们就像是已经相恋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