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禁宫谋恨无为(1 / 2)

清宫谋 莲静竹衣 3131 字 2个月前

已到了三更天,东珠在承乾宫等来了顾问行。

四目相对,她的眼中微微含笑。

而顾问行则满脸黑线:“娘娘,您可把奴才害惨了。”

“皇上不是说要赏你了吗?”东珠笑意更浓。

“皇上是说要赏奴才,可是奴才担心奴才的脑袋明天天亮之时是否还在这脖子上面?”顾问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还请娘娘移步吧。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皇上说了,全听娘娘的。”

东珠抿着嘴忍着笑,披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风,带着云妞与如霞、春茵,跟着顾问行出了承乾宫,直奔慈宁宫而来。

到达慈宁宫的时候,仁宪皇太后也到了。

“给太皇太后请安,给皇太后请安。”东珠依礼而行。

“免礼。”

虽然是在召见妃嫔的外殿,但是从整个殿中宫女内侍的从容气度与服饰上看,东珠相信,这个晚上,太皇太后根本没有就寝。

虽然换了衣裳,但是首饰未摘,发髻未除,屋里的熏香也不是就寝时用的安神香,东珠环视四周,心中更有了底气。

“这么晚了,你们娘俩儿一前一后来到哀家的慈宁宫,应当是有要事吧?”太皇太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很好,东珠也不想顾左右而言他,她坦白说道:“昨日太皇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两桩悬案,臣妾受皇上之托与皇太后共同查办,如今已有了眉目,所以特来向太皇太后回禀。”

“哦?这么快?”太皇太后面露欣喜,“皇上给了皇后三日限期,皇后未敢领命,而你竟然不到两日就查清楚了?”

东珠直面太皇太后,又衝着仁宪皇太后微微一笑:“多亏了皇太后的护佑,才办得如此顺利。”

“都是你的主意好,哀家只是让下面的人跑了跑腿。”仁宪皇太后也不居功,面上一如往昔的平静。

“那么,说来听听吧。”孝庄太皇太后坐直了身子,定定地注视着东珠,“哀家希望这桩案子能断得清清白白,不枉不纵。”

“是。”东珠拍了拍手。

顾问行亲自带上一个三旬上下的姑姑:“此人是御茶房专管茶具的掌司,名唤金哥。奴才今晚奉昭妃娘娘命,严查御茶房器具,发现登记册中的数量与实物不符。”

孝庄太皇太后静静地听着,然后又看了看东珠,仿佛十分不解。

“臣妾已查明令贤贵人当日虚恭不止的正是去冬湖底残荷之根磨成的粉。此物不宜久煮,必须要当场混在茶中给人服下才能有效果。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在寿宴当场乘人不备,将药粉洒入茶杯之中,但是想想昨日宴席之中宾客众多,要想做到旁若无人恐怕不太可能。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茶杯内壁中提前涂满药粉,待用时注入茶水即可,这样才能不被察觉。而御茶房管理器具极为严格,就算不小心打破了,也要将碎片收集上交。所以每次宴会之前之后都要做取用和交回登记。偏偏这一次,数量与账目对上了,所以才露了马脚。”东珠说了一大长串的话。

仁宪皇太后仿佛不甚清楚:“对上了应当就是无误的,为何还会说是露了马脚?”

“皇太后忘记了?当日那些茶杯茶碗不是拿去太医院检查了吗?”东珠提醒道,“所以库房中所余的数量与账目相对,应当是少了才是。但是唯有这种贵人品级该有的茶杯不多不少正对上。便说明当日所用之物有古怪。还是让她自己说吧。”

那个宫女倒也不十分慌张:“奴婢该死,当日贵人用的杯子一共从库里领了两只,可是临到承光殿摆宴的时候,不知怎的,便少了一只,奴婢万分惶恐又不敢吭声。上茶的时候,因想着这杯子只是福贵人与贤贵人用,虽然都是一样的位份等级,可是福贵人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亲戚,自然不能怠慢,所以奴婢就先给福贵人上的茶。然后退回到茶水房的时候,又看到那个杯子好端端地在那里,便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这又赶紧着给贤贵人上上了。”

“那后来这杯子不是都收走了吗?”皇太后仿佛越听越糊涂了。

“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恕奴才死罪,否则奴才万死也不敢说。”那宫女连着在地上叩了好几个头。

“罢了,你先说吧。”皇太后也不敢决断,对上太皇太后的目光,看她点了点头这才允了。

“奴才看到贤贵人投河的时候,坤宁宫的桂嬷嬷趁乱在贤贵人桌边取了这个杯子。”宫女金哥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奴婢当下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太皇太后紧紧追问。

“奴婢想起那杯子先前不见的时候,桂嬷嬷曾去茶水房跟我们说过话,而贤贵人出了事,她又藏起了杯子。后来听得皇上说,碗里的汤洒了,那些夷人都有法子查出来,奴婢就想桂嬷嬷藏这杯子肯定有古怪。所以奴婢就跟着桂嬷嬷,发现她在茶水房用清水将杯子洗干净又放了回去。这裏面的缘故,太皇太后、皇太后、昭妃娘娘想是都弄明白了。”

“苏麻,你去叫坤宁宫的桂嬷嬷过来。”太皇太后面如寒潭,“先别惊动皇后。”

“太皇太后别急。”东珠看了一眼顾问行,又把目光对上皇太后,“皇太后该宣齐嬷嬷入内了。”

“宣。”皇太后依旧十分淡然。

齐嬷嬷是皇太后慈仁宫中的管事嬷嬷。今晚,她和总管太监顾问行还干了另外一件差事。就是守在皇后的坤宁宫和福贵人的长春宫内外,就等着抓个现形。

“太皇太后,皇太后,奴婢带人在宫里各处守着,到了二更天,看到这个人偷偷地往御花园里的金水池里扔了一个物件。如今东西让人捞上来了,而这扔东西的人咱们也看清了。正是坤宁宫的小太监祥旺。他扔的原是一个双耳小药锅。”

“哦。”太皇太后盯着东珠,“还有什么?”

东珠微微一愣:“什么?”

“就这些?”太皇太后仿佛困了,她倚在引枕上半眯着眼睛,“深更半夜来慈宁宫断案,也要断个清楚。昭妃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下药茶羞辱贤贵人、下落胎药暗害皇妃及龙胎的罪名安到皇后身上?”

“太皇太后?这难道还不够吗?”东珠反问。

“祥旺,你为什么要扔那个药锅?”太皇太后问。

“这两天奴才身子不妥帖,又没敢跟上边说,所以便自己从外面淘换了个药锅熬了点药喝了。如今身子妥了可是还有点虚。白天又听人说,只有把药锅扔了,才能好利落。”祥旺一脸坦然十分镇定。

“真是这样吗?”东珠突然变脸,“你刚刚是怎么说的?”

“奴才刚刚只是说奴才罪该万死。奴才没说别的啊!在这……这在宫里偷着喝药,的确是犯了宫规,犯了大忌,是罪该万死的。”

他这样一说,不仅东珠,就是齐嬷嬷和顾问行都傻了眼。

只有皇太后瞅着东珠,目光里露出怜惜与不忍,她又看了看太皇太后,仿佛刚要开口说话,谁料太皇太后即先发话了:“你们先都下去吧。”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只留下东珠和皇太后还有孝庄三人。

“孩子,你心太急了。”孝庄将自己桌上的热茶递给东珠,“喝口茶,好好想想,你这局走得并不漂亮。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办了坤宁宫?”

“臣妾没想刻意去办谁,或者是想给谁安个罪名,臣妾只是据实以奏。事实摆在眼前,不知太皇太后所指何意?”东珠不解。

“事实摆在眼前?你所谓的事实根本站不住脚、经不起推敲。第一桩,哀家可以叫桂嬷嬷过来问问,但是她会怎么说呢?就算她认了?她还能扯上皇后?她就是自己咬断舌头死在咱们面前,她也不会胡乱攀扯主子。那可是跟了在索家服侍了几十年从小将皇后带大的老嬷嬷。”太皇太后摇了摇头,“第二桩,你以为祥旺扔的那个锅子是当初煮落胎药的?证据呢?”

“臣妾查过,太医院虽然没有后宫领用藏红花和柏叶草的记录,但这十日之内各宫宫人往来宫内外的,只有坤宁宫。”东珠繃着脸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