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饱受惊吓,福全自然不会带我去另一个男人的房间,只找了一间偏房把我安顿下来。又唤了几个侍女来服侍我为我净身。
我是真的吓坏了,无论任何人一碰到我的肌肤都会让我惊恐不已,连那几个侍女也是束手无策。直到月梅回来,我才能够稍微放松下来,洗了一个澡,让全身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精神上虽然仍是无法全部释怀,但总算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如惊弓之鸟,哭嚎难安。
我躺在床上,全身都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低声的啜泣那是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疲惫不堪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就这样睁眼到天亮,精神是越发地差了。月梅陪了我一晚,一直坐在我身边看护着我,心疼不已。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人也不见,只有月梅服侍着我,就这样过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我的情况有所好转,渐渐开始见一些人,其中包括福全。
他进了我的屋子,开口便问道:“好些了么,曦敏?”
我仍斜靠在床头,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见他的眼中满是血丝,仿佛惶惶度日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勉强挤出一些微笑,我轻轻地说:“好多了,多谢裕亲王挂心。”
他深深地看着我,向前走了几步。我立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缩了缩,他敏感的察觉了,马上止步不前。
“你……好生歇着吧。”他的表情有些苦涩,“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说完深深地凝视了我一阵,便出去了。
我虚弱的精神无暇分析他的情绪如何,只觉得浑身发软,便想躺倒休息。然而此时,纳兰容若来了。
我强打起精神看着他,他问候了我,便站在那里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我心下是有些了悟的,然而他不说,我便也不问,一时间,房里安静得吓人。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看着我萎靡的精神,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可能并不公平,可是……”
我看了看他,便又垂下头,什么也不说。
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有些难唱,然而却并未放弃。但想来想去,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委婉表达,应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法用委婉而无害的语言表达出来,他本是个温文儒雅的人,对于这种请托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所以即使满腹文采,对于这种事,也不得不承认实在难以启口。
气氛就这样僵在那里,我看着他的尴尬,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总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只能捅破了那层纸:“纳兰大人,你有什么事么?”
纳兰容若见我松口,如释重负连忙说道:“曦敏姑娘,虽然这么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可是……请你去看看皇上吧。”
果然是这么回事!我心里苦笑着,垂下了眼帘,并不说话。
见我不吱声,容若也是一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皇上也并不好受。自从那天起,他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说话,饭也吃得极少,如今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了。他是一国之君,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大清必将大乱啊!”
“那是他的事!”我还没说话,月梅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她挑帘走入,将手中的药碗轻轻放到桌上,便挡在我床前向着容若,“身为一国之君,用强的逼一个小女子就范,难道就不觉得羞耻么?凭什么他是皇帝就应该被原谅,被侵犯的人反而要去安慰罪魁祸首,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家小姐就应该被人侮辱么?”她心疼我的创伤,说起话来也完全豁出去了根本不顾这些话足以令她抄家灭族永世不得超升。
纳兰容若被她一顿抢白,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本身其实也觉得这样不妥,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才无奈前来求我。本就理亏,自然也无从辩驳。
我叹了口气,轻声制止道:“月梅,别说了。”
月梅听见我发话,急忙转过身来扶我坐起来,把药端到我嘴边。我一口气喝尽了,为里面的苦涩拢紧了眉,无力的靠在床栏。
我微阖着眼,仿佛睡着了。纳兰容若看了我一阵,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我其实是知道的,然而我不知如何回应他的期盼。从不知康熙竟然会如此脆弱不安,在我心里,他一向是那么强势的人,强势地介入我的生命,而我,一直是被动地接受他的感情。从没想到在他霸道的举止后面,竟然隐藏着那么深的不确定,那么多的恐惧。我的若即若离让他患得患失,我虽知道他在小心翼翼经营着我们的感情,却没想到我们正走在一层薄冰之上,小小的一点波澜就能令我们坠入那冰冷的深渊,刺骨,焚心。这样如履薄冰的感情最是经不得一点波折,郑睿的介入不过是个导火线,不管有没有他,该来的始终会来,只是暴风雨的侵袭注定无人幸免,受伤的,是我,也是他。
肉体的痛苦远不及心中的万一,心疼,为谁?或者我们的相爱本就是一场错误,我根本就不应该留在这里。
泪水自眼角滑下,我咬紧了嘴唇,独自承受那撕心裂肺。
****
又过了两天,我的身子已经慢慢恢复,然而心里的伤痛却始终无法平息。康熙仍然处于那种自闭的状态中,但我自己的心情尚未理清,又怎么可能兼顾到他?!
福全每天都来看我,话却是不多的。他从不对我说什么,然而举止行动间却让我感觉到无比的温馨和放松。不期然地,我想起了他以前对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