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自远而近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来至马车旁,便停下了脚步。
“是胤褆吗?”他问道。
“是的,皇阿玛。”胤褆在车窗外答道。
“叫你寻找的人犯,怎么样了?”
“是,儿臣已经吩咐他们仔细去找了。不过悬崖太深,士兵们很难下到谷底。”
“那……到底找到没有?”康熙皱起了眉头。
“回禀皇阿玛,以儿臣看来,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了,恐怕很难能够捡回性命的。”
“……好,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马儿的嘶鸣声响起,马蹄声渐去渐远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敏敏……”
“不要紧的。”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对他们来说,或许这样反而更好吧!……皇上,在你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妄图反清复明的叛乱分子,但他们自己又何尝愿意这样的生活?人生在世,有时候,你想做什么,其实……并不由得自己做主。”
他不作声,默默凝视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一路回到皇宫。
一落地,康熙便立刻召集了众太医前来会诊,总算拿出了一套解毒而又不伤身的方子。只是我原本就已经元气大伤,想要短时间内恢复过来已是不可能,便只能在宫里将养着。
十一月,北伐的部队终于回到了北京,一起回来的,还有福全。
因为他的延误,以致噶尔丹最后得以逃脱,康熙本是震怒非常的,虽然被我劝下来了,却也不可能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因此,对于大将军等人的回京,迎接的规格上比起佟国纲等人的迎灵不止低了一个档次。我本想亲去迎他,身体却不堪负荷,康熙也不让我出门,只好耽搁了下来。
福全放跑了噶尔丹,非但无功,而且有过,康熙本要罚他。但众大臣为其求情,念在他除此之外,并无大错,兢兢业业的份上,康熙只是象征性罚了他三年的俸禄,撤了所谓的议政,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戏,是演给别人看的。
就在福全回京的第二天,康熙便在乾清宫设宴,为福全洗尘。
我静静站在乾清宫外等候着,天上忽然下起了细细的小雪,像盐一般轻轻柔柔洒下来,不一会儿,便给红墙绿瓦穿上了一层薄薄的冬装,在渐渐暗沉的天色中,增添了一丝亮色。
红色的宫灯引领着一个人慢慢走来,颀长的身材,一袭暗黄的朝服,暖帽上鹅卵般大的红宝石彰显着他的尊贵,然而他的脸上却是说不出的疲惫和倦怠。
我笑着,缓缓迎上前去,躬身一礼:“奴婢见过裕亲王。”
他急忙走前两步,一把将我搀住了,道:“敏敏,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还站在外面?你身上余毒未清,当心身子!”
我站定,笑着说:“不打紧,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裕亲王,请随奴婢进去吧,皇上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看着我,笑了笑说:“好……敏敏,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你我平辈相称便是。”
我笑了笑。
这要换了以前,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那时我的顾虑太多,瞻前顾后,绝对不敢有任何逾越。然而此时,却并没有勉强,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请跟我来。”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在前边引着,他走在我身后。
“敏敏,那日你为何突然就不见了?皇上急得还大病了一场,好在你回来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有些怅然,想起了曾经有过的一切,眼前有些模糊。
“王爷,记得以前我也跟你说过,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够作主的。你有你生于帝王家的无奈,而我……也有我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