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池梅山(2 / 2)

倾国红妆 水夜子 7277 字 28天前

君启彻还太小,不明白男欢女爱是什么,只觉得半月弯被他父皇欺负了,虽然事实上也是这样的。可半月弯却不能这么说,只安慰道:“不痛,奴婢没事的,别哭了哦。”

许是觉得半月弯的表情不像是在骗他,君启彻终于收了眼泪,转头又对着君卿夜质问道:“父皇,你是坏人,你怎么可以打母妃?”

下身还在隐隐作痛,君卿夜却被儿子的一句话问得无言以对,明明是他挨了打啊,还伤得不轻,怎么就成了自己打人了呢?

君卿夜这厢还在琢磨着怎么跟儿子解释这一切,那厢半月弯却温言软语地开口,“太子殿下,奴婢好冷喔,可以先去换衣裳吗?”

“好啊,母妃你去吧,我会帮你教训父皇的。”君启彻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半月弯突然有些想笑,却只是抿了嘴,摸了摸太子的头,“彻儿好乖。”

这一声是说给君启彻听的。也是说给君卿夜听的,听出弦外之音的君卿夜,臭着一张脸,想要发作却又碍于太子不便发火,只冷冽道:“换好了就马上过来,帮、朕、换。”最后三个字。咬字极重,却也带着些莫名的暧昧。

半月弯红了脸,不敢看他,只垂了眼道:“是,奴婢先去了。”

言罢,不待他再开口,人便逃也似的跑了开去。

她边跑边回头,由于太慌乱,以至于整个人都放松了警惕,当她突然撞上一个人,已来不及稳住身形,顿时将那人扑倒在地。

“对不……对不起……”

用了好大的勇气,她才说完那三个字,只是,在察觉到风赢眼中的惊讶时,她不禁羞得抬不起头来。

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风赢倒还真是头一次。这阵子他已尽可能地避开她了,可是,当她一身湿衣、曲线毕露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脑中不禁又联想到了那天的一切,原本黝黑的脸,也结结实实地红成了个大番茄。

“那个,你、你可以先起来吗?”虽然尴尬,可她一直趴在他身上,让别人看见了也不太好。

闻言,半月弯惊慌地爬了起来,她的衣衫已尽湿,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双手搂肩,道:“风将军是来找皇上的吧,皇上在龙池,您自行过去便好,奴婢就不带您过去了。”

风赢点了点头,“你、你先去更衣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便好。”

“啊?”

“啊,不是不是,我是守着皇上便好,不是守着你更衣的意思,啊,不是不是,我是说……唉,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反正你不要误会就好……”风赢的脸越来越红,表情也越来越尴尬,再不敢正视半月弯了。

这是半月弯第一次见到风赢露出如此无措的表情,搂着瑟瑟发抖的双臂,她却忽然想笑,这个木头一般忠心的风赢,傻得还挺有意思的。

半月弯本来还在房间磨蹭着不肯出来,却突然被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所吸引。她走出房门,果见龙池入口不远处,一名黑衣劲装男子与风赢缠斗成一气,那身手、那力度,便是风赢似乎也招架得备感吃力。

半月弯的脑中第一个担心的便是君启彻,几番相处下来,她对那孩子也生了些关怀之情。那人显然是衝着君卿夜而来,彻儿方才也在龙池,也不知道现下如何了?她想靠近,但又有些犹豫,无论如何,她只是一名普通宫女,若是以身犯险,岂不让人怀疑?她忐忑不安地看着缠斗中的两人,却在看清那黑衣人手臂上的竹叶刺青时,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来不及考虑太多,她已高声尖叫起来。

风赢心念一动,又恐半月弯受伤,只得大喝一声:“沙姑娘,快快离开。”

不知何时起,他已如此称呼她。她故作心惊,却是慌不择路地朝一处死角狂奔而去。那黑衣人显然也看出来她对风赢的影响力,撇下风赢便朝她疾速而去。

剑气瞬间包围住她的身形,她不着痕迹地避让,让自己不至于因此受伤,但下一刻,她的脖颈之上已架上一柄钢刀。停下脚步,她面上露出惧色,更是大声求饶道:“大侠饶命,小女子与您无冤无仇,还请刀下留情。”

那人不语,只狂浪道:“君卿夜,你若还是个男人,便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言罢,手上的钢刀微用力一压。

半月弯只觉项上一痛,虽只是割破了一层皮,但感觉依然很疼。

心内暗骂此人蠢钝如猪,竟连自己有心救他亦不知,还想要一心送死。

正思量该如何应对,却听身后传来君卿夜慵懒的声音,“放了她。”

黑衣人嘿嘿狞笑,扭住半月弯齐齐转身,却对着君卿夜大笑道:“人自是要放的,端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你若赢得了我,她自是还给你;若是赢不了,她还是会还给你,但留下的,是你的狗命。”

君卿夜的嘴角轻轻挑起,似笑非笑的脸上不见阴霾,却有着一股嗜血之气。

半月弯心中惊惧之感方才升起,却见他广袖一挥,已单手成刀,瞬间向她挪移而来。

电光石火之间,她只觉面上寒冽之气渐渐逼得她睁不开眼,闭目之时,一股温热的液体带着黏稠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一丝丝蜿蜒着没入衣襟。

她静静地看着那倒地的男子,只见他双眼之中犹带着恐惧,微张的大嘴中血色一片,或者,他永远也不可能明白,自己为何会身首异处。

血色迷了眼,半月弯的心开始不规则地抽搐,十年前那血腥的一幕,似又在眼前重演,让她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浑浊。她檀口微张,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动着,似乎要高声尖叫,却只能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那种紧张的感觉让人窒息,她突然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衫。粗重的喘息声,伴着她因为极度惊恐而大张的双眼,构成了一幅极为诡异的画面。

君卿夜突然紧紧揽她入怀,在她背后轻抚,“没事了,没事了。”

想挣脱他钢铁般的怀抱,却只换得他更为用力的拥抱,她突然苍白着脸开口,“我想去洗把脸。”

她惊讶自己还能如常地说出话来,如果她真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是否应该吓得高声尖叫?可她不是,从来不是,她并不害怕这腥臭的血的味道,只是,他杀人的手法,实在让她胆寒不已。他竟然单手就拧掉了黑衣人的头,这样快的速度,这样残忍的手法,任是她受过特训,也不得不被吓住了。

闻言,他闷闷地松开了她,却在看清她脸上的血迹时,又有些释怀,“去吧,要不要朕陪你?”

她木然地点着头,忽而又猛地摇了摇头,“不要,让、让风将军陪我去便好。”

听闻此言,君卿夜的脸上阴云一片,看向风赢的眼神也冷了几分,“要风赢陪你?”

如梦初醒的半月弯,终于发现自己说了多么不合时宜的话,她居然忘记了自称奴婢,还拉了风赢下水,实在是混乱不已。

看着脸色铁青的君卿夜,再望望一脸无辜的风赢,半月弯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尴尬道:“奴婢、奴婢有些害怕,风将军武艺高强,有他在,奴婢觉得会安全一点。”

解释完,半月弯又有些想抽自己的嘴。在她原本的记忆里,确实是风赢武艺高强,可方才见识了君卿夜那如风似电的身手后,她已彻底明白,锦宫里,没有人是君卿夜的对手,甚至在江湖上,想要胜过他的人,该也是屈指可数。

可她居然在君卿夜的面前,无视他的神武英猛,退而求其次地选了风赢,这该是何等的侮辱啊?

卧房内,半月弯使劲地往脸上浇着水,一切都太混乱,她需要好好地清醒清醒。方才君卿夜没有发怒,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发怒。此次逃过一劫已属万幸,若再有第二次,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本以为便是东窗事发,自己也有能力自保,可现下她却是连这点把握也没有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君卿夜的实力如今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她待在他身边,又有几分胜算?

她是真的想要救下那个人,他手腕上的刺青是白竹国特有的印记,唯有皇族禁衞营的人才能拥有那样的刺青。可是,他那样的人居然只在一招之内遭其毒手,可想而知,他的内功修为已然出神入化。

可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人的出现,让半月弯的心似乎在黑暗中又看到了一线光明。白竹被灭国已有十年,那人的年纪看来不过二十出头,是否代表还有人和她一样幸存于世,在伺机报仇?

思及此,她隐隐又有些激动,正待好好思量此事,却瞥见风赢满脸通红地站立一侧注视着她,一副有话要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

“风将军,有劳您了,奴婢现在已无碍,您可以回去了。”方才不知是急出什么毛病了,为了回避君卿夜,居然拉了这人下水,弄得现在她也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把他弄走,自己也好安静地想想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你真的没事了吗?”风赢的脸仍旧是红,看着半月弯浸了水的衣领,不由得又有些心猿意马,双眼不敢再看向他处。

半月弯点了点头,又道:“谢将军大人陪同,奴婢好多了。”

风赢也傻愣愣地点头,末了又慎重道:“没事就好。倒也不是我要说你,我都那样大声说让你离开了,你怎么还会让人家抓到?要是那刀再深一点,恐怕你也没命再害怕了。”

闻言,半月弯方才记起自己脖子上还有伤。那黑衣人虽然没有认出她来,但也不是真想要伤她性命,她的伤口虽长,却很浅。伸手去摸的时候,竟发现血早已止了,自己再涂些药,一两天便也没事了。

她没想到风赢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前阵子他还一副巴不得自己去死的样子,难道,因为那夜之事,让他对自己真的松懈了吗?若真是这样,还真是好事一桩了。

“谢将军关心,奴婢当时吓坏了,所以才会让歹人得手。”半月弯可怜兮兮地说着,一副小媳妇模样。

风赢有些不好意思,只搓着手道:“以后啊,机灵点,你平时不是很冷静的一个人吗?怎的今日的表现竟如此慌乱?”

这话也不知有无深意,半月弯不敢随意接话,只委屈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以后不会再犯了。”

“我也并非要责你,只是,方才那般危险,我担心……”说到这裏,风赢有些说不下去,仿佛接下来的话是什么禁忌一般。

“将军担心什么?担心奴婢被那人杀掉吗?其实,那不是正好称了将军的意了?奴婢知道将军一直怀疑奴婢不安好心,借此机会,将军更应该助那人一臂之力才对。”赌气般地开口,半月弯晶亮的双眼虽别了开去,但余光仍旧细细观察着风赢的神色。

如果说这锦宫里谁最有利用价值,那么除了风赢,别无他选。作为君卿夜最得力的助手和心腹,有了他的支持,无异于如虎添翼。当然,她还没有盲目自信到要策反风赢,她想要的,仅仅是他的信任,无条件的信任而已。

“你为何要这样说自己?我都说信你了,那便是真的信你。”风赢性子耿直,虽然很多时候不太圆滑变通,但他的话,说一便是一,他说信,大约是真的信了。

得到这个答案,半月弯很是满意,但仍旧试探着开口,“信了?风将军的意思是,真的信我不是坏人?”

“当然。”

“可在奴婢看来,将军怕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若真是信奴婢不是坏女人,为何将军对那夜之事只字不提,毫无负责之意?那夜,将军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我们身为女子,清誉第一,若将军真是信奴婢,便该要娶了奴婢,可将军敢吗?敢为奴婢负上责任吗?”

一句话结结实实地堵了风赢的嘴。他心中有话,奈何怎样也开不了口。换了别的女人,他或者真的不会犹豫,可偏偏是半月弯,这个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嫌疑的女子,他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自古忠义难两全,为了大周,他怕是注定要负她了。

风赢终于走了,那模样称之为落荒而逃也不为过,经此一事,他定会对自己放松警惕了。

冬日里,清寒无比,难得一日艳阳高照,俞婧婉便找了借口,拉着君卿夜于温泉池边晒太阳。好好的温泉也只能当了陪衬,这画面看上去本有几分好笑,君卿夜的表情让那盛阳的暖意也消减了几分。

此刻,君卿夜的表情十分凝重,虽看不到怒气,但似乎比他盛怒之时还要可怕几分。俞婧婉讨好不成,又惹了无趣,心中不免委屈,但仍是任劳任怨地削着手中雪梨,倒也不是她想吃,而是她听说君卿夜爱吃,便也就对这雪梨上了心。

削好梨,俞婧婉细心地切开梨腹,取出果核后,又切成一片片置于盘中,送至君卿夜面前,“皇上,这雪梨清甜润肺,您尝尝!”

君卿夜低头看了一眼盘中梨片,倒是很赏脸地取了一片入口,许久,方才低语一句:“朕幼时听说,这梨是不能如此吃法的,婉婉你可知为何?”

闻言,俞婧婉心中大惊,本欲讨好他,如今又犯了错吗?慌乱地放下手中梨盘,俞婧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臣妾、臣妾知错了。”

低首细细端详俞婧婉的神情,君卿夜心中不免感叹,就是这种唯唯诺诺的惊恐表情,他实在是看得生厌了,自己竟有这般可怕吗?可为何,独独有一人,口中言怕,却从不怕他?

“起来吧,朕只不过听说过分梨的吃法不吉利,你何必怕成这样?”

淡淡一语看似让自己宽心,却反倒让她心中更为难受,分梨,分离,既然忌讳,为何又吃了才说?这是否代表,他根本不介意会不会与自己分离?

“皇上,臣妾大意了,以后再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许是心中有气,她的口气也生硬了起来。

君卿夜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眼神似乎又飘忽起来,总是望向别处。顺着他的视线,俞婧婉很容易就看到不远处正和太子嬉戏的半月弯。

她粉拳轻握,不由又恨得咬牙,美目流转,故意开口笑道:“皇上,臣妾惹您不快,不如罚臣妾说个有趣儿的事情给皇上解闷如何?”

君卿夜的目光仍旧在半月弯的身上打转,但还是很配合地说了一句:“说来听听。”

俞婧婉却又故意掩唇轻笑道:“这事儿与风将军和沙医女有关,不知皇上可还有兴趣一听?”

这话终将君卿夜的思绪拉回,他冷冷地看了俞婧婉一眼,许久,方才轻笑道:“是吗?那更要听听了,朕倒不知风赢也会有趣事儿让人拿来当笑话说呢。”

这话听来似有不愉情绪,俞婧婉假作不懂,只是笑,“那臣妾便说了。其实呢,这事儿啊,风将军可没有吃什么亏,倒是那沙医女,因为风将军差一点清誉不保。”

“哦?”

“这事儿,梓桐也是知道的,听说还是亲眼所见。那日风将军不知为何,闯入了沙医女的卧房,还愣是掀了人家的被褥,结果沙医女只着胸衣亵裤,竟让风将军大饱了一回眼福。”俞婧婉一边开口细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君卿夜的表情。只不过,君卿夜淡漠得毫无一丝波澜的表情,竟又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

难道只是她多心了吗?他对她真的毫无感觉?

君卿夜淡淡一笑,“还有这等趣事?怎的没有听风赢说起过啊?女子清誉为上,风赢如此坦荡荡的人,竟也不来求朕要人。”

“可不是嘛,方才臣妾经过沙医女的卧房,似乎还听到沙医女要求风将军负责的话语,可风将军似乎不太乐意,也没个话给人家。”边笑边说,此时此刻的俞婧婉已完全忘记了她与半月弯的立场,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抢回君卿夜的视线。

本还是表情淡淡的,可听闻此言,就连一向自持的君卿夜也变了脸,“没想到风赢如此不解风情啊!”

“呵呵,臣妾也以为风将军会一力承担的,可现在看来,似乎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俞婧婉娇笑着开口。

君卿夜面色已然恢复自然,只是又取了一片梨入口,轻赞道:“这梨果然清甜无比。”

本是说着挑拨的话语,却被他随意略过,俞婧婉心中不快,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瞅着君卿夜淡漠无情的脸,心头大石也终于放了下来。不管他心中是否有半月弯,经过自己方才这么一说,想必他对她也不会再有兴趣。

毕竟是一国之君,身边美女如云,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心中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感兴趣?就算她长得倾国倾城、妖娆多姿又如何?

女人啊,到底还是清誉为上的!

正思量间,君卿夜却已起了身,她刚要上前搀扶,却被他单手阻止,“朕想随便走走,婉婉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俞婧婉心中不快,也不能发作,只忍了气道:“是,皇上。”

慢慢地踱着步子,君卿夜的目的很明确,只是当他越来越靠近两人,他突然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

似乎在生气,对,是生气,可为何他会生气,难道仅仅是因为俞婧婉的那一番话?

犹豫不止,不知要不要靠近,却突然听到彻儿的一声软软呼唤,“父皇,你来了?”

“彻儿在干什么?”

“和母……不是,和迷蝶玩呢。”

俊挺的眉峰淡淡蹙起,听不见那声母妃,他反而有几分失落。抬眸瞅她一眼,却见她双眼低垂,又是那样恭敬的模样,想到方才听到的一切,他真是有些怀疑,就她这样清冷的性子,会要风赢为她负责?

或者说,她真的对风赢动了心,才会那样任性地要求,像一个正常的女人那样。思及此,他心中不快,便也冷了脸对她道:“明知会有刺客,为何还带着太子在此玩耍,若是又来一个刺客,你护得了吗?”

责难的话刚一出口,半月弯再一次跪了下来,“皇上教训得是,奴婢马上就带小太子回去。”

他只是想要听她多说几句话,哪怕是辩解也好,可她偏生顺着这藤就往下爬,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仿佛无时无刻不想要躲开他一般。这感觉让习惯了众星捧月般待遇的君卿夜十分不爽,但他并不开口,只用异常冰冷的眼神瞅着她的脸。

半月弯也不管他的脸色不好,弯下身子要去抱君启彻,可他还想再玩一会儿,便和她扭扭打打地闹了起来。半月弯无奈地唤了一声:“小殿下,该回屋了。”

“不要,我再玩一会儿。”

半月弯心知君启彻玩心甚重,不会听从,便悄声道:“殿下,奴婢该上药了,伤口疼。”

闻言,君启彻就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摸着她脖子上的伤,认真地道:“迷蝶,那我们回去吧,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半月弯轻笑,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顺势抱起君启彻就往回走,再一次忽视了君卿夜的存在。君卿夜也不生气,只是冷漠的眼神盯着她的颈项,长长的伤口仿佛触动了他内心的某处神经,他收回目光,心中暗想,是该离开了,这裏太危险!

知道要离开千池,半月弯并不意外。毕竟曾在这裏遇到刺客,再好的游玩心情,也会被破坏,更何况为了君卿夜的安危,离开也是必然。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出门,直到她上了马车,才终于发现了一个令她错愕不已的事实,马车里,除了君卿夜和俞婧婉以外,居然还有风赢。

风赢本是武将,来千池之时便一路骑马跟随,可现在突然间坐到了马车里,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虽然马车够大,可是,在皇帝的车驾内坐着另一名男子,这要传出去,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虽然很惊讶,但她只是愣了一小会儿,便马上恢复自若,搂着君启彻坐到了另一边。不过君启彻显然很喜欢风赢,很快就缠着他开始聊天,这么小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对风赢更是崇拜得很,显然是被他大周第一神将的名头所震慑。

可半月弯是见识过君卿夜骇人的身手的,见此一幕,不由得暗想,若是有一天,君启彻发现自己的父亲比风赢还厉害,到时候还会不会对风赢另眼相看呢?

整个马车内,都是君启彻为什么为什么的声音,半月弯盯着他的小脸,不由得柔心大作,莞尔一笑间,却听君卿夜突然道:“朕听说,你们两个要成亲是吗?”

没来由的一句话,惊得半月弯瞪大了眼,风赢更是涨红了脸,好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是吧,又觉得不能;说不是吧,又怕半月弯伤心,正尴尬间,却听君启彻突然大叫一声,扑到了半月弯怀里,充满敌意地瞪着风赢道:“迷蝶是我的母妃,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许抢,你是将军也不行。”

戏剧性的一幕,弄得半月弯很是无奈,迎上君卿夜玩味般的眼神,她终于镇定自若地开口,“皇上一定是误会了,风将军如此人物,奴婢不敢痴心妄想。”

“是吗?风赢你说呢?”君卿夜狐狸般的双眼,透着一股子参不透的狡黠,似笑非笑地望着风赢。

风赢不自在地看了半月弯一眼,终是咬牙道:“皇上,您确实误会了,我与沙姑娘之间并无暧昧,还望皇上明鉴。”

“如此吗?那便是朕多事了,朕本打算为你二人赐婚,可既然你们对彼此无意,那便罢了,也省得朕的彻儿怪你抢了他的母妃。”“母妃”二字咬得极重,像两块巨石狠压在半月弯的心头。

他又想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