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情何以堪 姒姜 1722 字 28天前

“好。”拘缘半是松散的云鬓轻抬,那双眸子妩艳而温柔,又杂着浓浓的情意,望之让人怦然心动。

“我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此时的六爷完全像一个多情的丈夫。

“嗯。”拘缘轻轻点了下头,有些依恋地放开六爷的手臂。我从不知道拘缘那么一个清高自许的人居然也会有那么温柔得近乎缠绵的时候,那种娴雅,恍如一汪春|水,几让人溺毙在裏面。

我也很想上前和她说说话,但六爷已向院外走了,我只能跟上去。嗯,拘缘,只要你幸福就好。

快午膳时,我加快速度将手中的卷宗整理妥当。拘缘有孩子了,呵呵,我要当姨娘了。我已等不及要让燕巧虞靖一起分享这个大喜讯了。

六爷仍旧慢条斯理地看着各方的军报,不时还敛眉沉思一下。我在一旁等得心焦。自己快当爹了耶!居然还能坐在这裏办公?正有些抱怨地觑着六爷,不防他一个抬头,抓个正着。

我扁扁嘴,索性开口,“六爷,今儿夫人有喜,是不是早点去用膳?”

六爷出乎意料地轻嗤了声,“你要见识得还多着呢!”

咦?什么意思?我困惑地思索着六爷这句话的意思。

“好了,你让枕霞在‘景斜园’摆宴,把其他人也叫去。”六爷没给我时间深想,立时就吩咐下来一事。

“是。”我依命退下,心裏不时在琢磨六爷的那句话。到底六爷在暗示什么呢?是什么我应该见识到的么?六爷叫人在‘景斜园’摆下宴来,又叫上所有人,分明是很重视。可是为什么他刚刚的那句话却让人有一种不太舒服的算计感?像是一种礼仪和方式,没有欣喜的感觉在里头。但明明刚才在凌波阁里他还是一副温柔多情的样子,而他明明就是那个快出世的孩子的父亲,为什么一转眼,就见不到了那种本该存在的温馨呢?

在与枕霞说明之后,我又返回书房,却在途中看到了六爷。于是,我默默跟在六爷身后,是往‘景斜园’的方向。

“拘缘怀了孩子你真那么开心?”六爷忽然开口问我,语气清淡,让人觉不出什么心思。

我摸不准他的意思,只能老实地说:“是。”我快要有侄儿或侄女了,能不开心?再说,拘缘看上去也很幸福。

六爷不欲置评地朝我淡瞥了一眼,笑得冷漠。

看着这朵笑容,我心裏升起无比的不安。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却不敢去承认。会不会六爷的意思是指……

到了‘景斜园’的饭厅,我就感觉到了这种让人不痛快的气氛。

修月刚到园子里,靠着棵树微眯着眼,像在闭目养神,又像在深思什么。张烟与秋航在另一棵树下清清冷冷地站着。瞧六爷走来,三人都迎了上来,目中有欣喜,却都不约而同地闪过苦涩。

六爷淡笑着,温和中有一种让人摸不着的疏离。“拘缘呢?”

张烟脸色一变,秋航则是别开了头。修月目光不变,仍是那张明秀雅致的笑脸,“应该快来了吧。”

事实上,拘缘是在大家都落座后才姗姗来迟。妩艳多情的脸上杂着一丝骄意与得色,我紧了紧眉,却见六爷含笑而起,轻轻揽住她轻盈的身子,坐到自己身边。然后才抬头对众人道:“今儿有桩喜事。拘缘有孕了。”

那么亲和声音听在我耳里却转成一种阴森,抬头看了下在座的其他三人,张烟与秋航那一闪而逝的不甘与哀怨让我心惊。再看修月,她却是笑着向六爷道:“真是件喜事了,恭喜六爷,恭喜拘缘。但愿拘缘你能一举得男。”

明明她的眼里不见笑意,可是她的声音却奇异地透着欢喜。那么诡异,让我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竟成了这样!我低下头,真的不忍再看,修月的强颜欢笑,张烟、秋航的伤心,而拘缘却一点也没顾忌她们,巧知倩兮地回给修月甜甜一笑,“谢谢你的吉言。”

生存在这裏已是不易,却没想到连昔日的情谊也消逝得这般容易。

六爷刚刚的意思,我终于明白了。他是早已看清了的,是那般自负,是那般笃定。是呀,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我闭上眼,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弥漫在胸臆间,梗得让人难受。无论如何,我们是再也回不到最初了,那段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日子,那段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日子,那段共同读书,共同捣蛋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我不敢再回忆,怕不能面对现在,这个宅子是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每个人都不是绝对的安全,怀念是最最奢侈的东西,我已享受不起。我低眼瞥见修月、张烟、秋航房里的几个丫环,眼神冷厉,我忽然一个激灵。透入骨髓的阴冷渗入胸间,如果,如果有人居心叵测地利用各自的主子为自己谋利,那拘缘……

我转头看到拘缘笑靥如花,她可知道她已卷入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