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将军在梅岭遇伏,所幸虞将军及时回师,只损失了五百军士……现在虞将军正与宣先生在上河谷会合,营救鲜于将军。”
我跌坐在椅子上,心中大安。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虞靖,虞靖没事!这时候的我,真想大叫三声来宣泄一下心中的畅快。虞靖没事,真好!真好……
“军师,如此,我等留守营寨,等将军回师吧。”
“是啊,军师,将军他们一定会平安回营的。”
“嗯。”没事就好了……等等,有个问题,“左梧,你说上河谷现在的敌方兵力如何?” 左梧一愣,“……大概有三千左右。”
三千?三千兵马就能困住鲜于将军?上河谷并不具备一个好地势,除非是兵力相当甚至是超过,又出奇不易才能困得住鲜于将军这样的虎将。如今只有三千?只有中途撤回这一个可能。那祖永悌的目标一开始就吃准了晴峰的营寨!
“李延亭,你马上率两千兵马伏于晴峰绊马坡,若有兵马来至营前,不管是谁,先打了再说。”
他吃了一惊,“军师这是何意?”
“祖永悌打算乘机袭取我营。”我算着上河谷回营的路程,一个半时辰。只要能坚持一个时辰就行,他们一定会赶回来的。虞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祖永悌不定会换上我军的服饰,以攻我不备。”
“……会不会误伤?”
“这样,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你就打。如果超过,那就不用了。”我见他还有犹豫,就解释道:“由上河谷赶回至少需要一个半时辰吧。”
他恍悟,马上一抱拳,“末将这就去。”
“左梧,”我走到他面前,“你带上你的五十人由山路走,赶在祖永悌的军队入九谷之前,将响箭放上。然后到九谷的右侧处,点燃火把,能点多少就点多少。待祖军一过,马上回来!”
“是。”左梧马上下去办事。
九谷有两条道,一条山南道,一条山北道,都可通我军驻扎处,前者直通我营正面,后者却直通我军屯粮之处。在九谷右侧点火把,是为了让祖永悌起戒心,而不走这一路。我这是在赌。六爷用兵素来谨慎,只能利用这点暂且演一出空城计。只能在正营拖住祖永悌,营中这么点兵力,实在经不住敌军的两面进攻啊。
安排好营外的,我调集了所有在营的兵卒,严阵以待。戌时正,远处九谷方向的天空亮起一道光,是响箭。不久,有哨兵来报,祖永悌果率军来袭,走的正是山南道。敌军约有两万,现正与左参将在绊马坡交锋。
“传令下去,各军在营前集合!”
“是。”
我走出帐外,夜色渐浓,寒气仍有些重。“左梧回来了没有?”
“还未……”
“军师,军师……左梧到了。”左梧气喘吁吁地跑到面前。
我点头,“我与你暂领两千五百人出营!”还有五百人,就作为乘隙潜入军营的防力,或者……就是最后的防线。
“军师……”左梧略有迟疑。
我抬头傲然一笑,“当日拿下柳城,与‘北地三将’之一的杨届川杨将军交战也不过就是五千人,小小一个祖永悌,怕他作甚!”
“是!”左梧一抱拳。
“是!”众兵士也齐声一诺。
此战论实力,我必输无疑,所以要拖住他,守住这一个时辰,只有靠士气!
我已打算作为步兵走着去了,但左梧却找来了我的车。原来没丢,好极了。我坐上车,张炳还将自己偷偷藏下的‘平’字军旗打上。两千五百士卒直奔绊马坡。
双方交战,祖永悌显然也是没料到。军阵略有混乱。当时天已暗,全靠火把照明。我看出敌军的右翼阵容有些混乱,立马指挥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往右翼攻。左梧在车轼边保护,但毕竟兵力相关悬殊,我军渐渐不支。
“左梧,前去支援李延亭。”
“军师,不行。左梧有一个终身不变的命令在身,那就是保护您。”左梧挡开迎面射来的一箭。
我朝他直瞪,“军营失守,守将都应处斩,到时你保护什么!只有撑过这一个时辰大家才都有活路!快去!”
他看我一眼,终于还是策马前去助阵。这厢,只剩下张炳在一旁护着,但他毕竟入伍不久,武艺也不甚强,我狼狈地四下里躲着。许多箭钉在车轼上,也有一些敌兵倒在车旁。
远远地,我仿佛看见左梧也受了伤,但他还在浴血拼杀。李延亭更是血染征袍。但大家都在拚!
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才行!
正在此时,远处九谷方向传来又一阵铁蹄狂奔的声音,蹄声甚是急骤,竟似夹着雷霆万钧之势,向我方卷来。所有打斗的声音都暂且停了停,但不过一刹那,厮杀声卷着蹄声又起。
我看看时辰,才过戌时三刻,虞靖宣霁他们不可能那么早赶来,那难道会是祖永悌的又一股兵马?心不禁一凉。
这时,却是张炳的小弟金喜宝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军师,军师,是王爷……王爷的兵马回来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
“是么?”我大喜过望。真的是六爷?!太好了!太好了……
我抬头,果见前方冲来一队人马,为首那骑着黑马的清拔身影,不正是六爷么?我宽心一笑,六爷来了,那这军营算是守住了。虞靖那边也不会有事了……
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身子在晃,我伸手想抓什么稳一下,摸了半天,却抓到一只手,随后,身子仿佛一轻,我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平澜……”之后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