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霍然一听这话,赶紧往外挪过去。
“那边林子里有动静,是不是有什么动物?黄羊?”寇潇一脸紧张。
“这儿没有黄羊,这片儿人的活动太多,动物一般不过来,”霍然穿上鞋,出了帐篷,看到老杨正站在林子边儿上往里看,他赶紧喊了一声,“别一个人进去!”
“我就看看,”老杨说,“我哪敢进去。”
霍然回身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根黑色的小棍子:“我去看看。”
“是蛇吗?”寇忱看了一眼棍子,“我操,你他妈出来徒个步还带甩棍?”
“不是蛇,”霍然胳膊一甩,棍子咔地一声长出来一截,“什么蛇能弄出那么大动静,这儿都能听见?”
“还有吗?”寇忱问,“给我一个。”
“你拿登山杖吧。”霍然说。
“靠。”寇忱不爽,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登山杖给拿上了。
“刚我们听到像是踩断树杈的声音,”老杨说,“出来又没看到人,按说如果是老乡或者别的驴友,不会躲着人吧?”
“嗯。”霍然看林子里看了看,这会儿都十月了,林子并不密,一眼能看进去挺远了,但他并没有看到人,“我去看看。”
“我也去。”寇忱跟了过来。
“那我也……”老杨也跟着往前。
“行,”寇潇说,“都去吧,不用管我了,这儿的所有东西,什么帐篷行李食物的,全都交给我这个弱女子吧,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一个人拼死也会为大家保住营地的!”
“我操,”寇忱让她说乐了,“你就说留一个陪着你不就行了?”
“你们就说都想去凑热闹不就行了?”寇潇抱着胳膊斜了他一眼。
“杨哥你陪着姐姐吧,”霍然说,“这儿我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能是小动物,我就检查一下。”
“杨睿东你跟着然然,寇忱陪我,”寇潇说,“怎么能让俩高中生自己进林子。”
“我们然然小学就自己野地里刨食儿了,”寇忱说,“老杨别拖后腿,我去。”
霍然没管他们的争论,拿着甩棍直接往前走到了林子边儿上。
这几个人,说是听到声音有点儿紧张了,但总体来说还是觉得这是一次远程郊游。
只有霍然心裏清楚,虽然他在好几条进山的路里选了难度比较低的一条,但也已经走了一天,白毛坡这个地方已经很偏僻了,就算两公里的距离有村子,那村子也就二三十户人,一个小卖部卖点儿过期方便面和过期的长得像火腿肠其实本体是没有任何肉味儿的红色面坨坨,不知名牌子的瓶装水,喝的时候他都还要放消毒片才放心的那种,就这样的小卖部也都是因为有驴友会去补给才开的。
这裏已经接近深山老林的概念了,听到任何异常的动静,都会让霍然警觉。
争论的结果大概是寇忱胜了,反正他走进林子的时候,寇忱从身后跟了进来,登山杖一直在地上的枯草和落叶里戳着。
应该是怕踩着蛇。
“有人吗!”霍然喊了一声。
“老乡吗?”寇忱跟着也喊了一声。
雨这会儿已经停了,四周很静,连鸟叫都没有,只有寇忱戳草的声音。
往里又走了差不多三十米,光线都变暗了,霍然停下看了看:“回去吧,应该是听错了或者小动物。”
“怎么呢?”寇忱问。
“这地上都没有踩出来的路,老乡经常走的地方都会有路,”霍然说,“大动物经常走的地方也有兽道,这裏什么都没有,估计就是路过的小动物。”
“哦。”寇忱低头看着路,“长姿势了。”
他俩慢慢走出了林子,寇潇和老杨就站在林子边儿上盯着这边,看他俩出来,立马问了一句:“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寇忱说,“刚我们……”
这话还没说话,霍然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踩在落叶上,动静不大,听着距离还远,但跟他们之前进林子踩出来的的声音一模一样。
霍然猛地转过了身。
“有人啊!”寇忱压低声音。
“老乡!”霍然衝着裏面喊了一声。
“啊!”林子深处有人回应。
霍然松了口气,看了寇忱一眼。
“吓我一跳。”寇忱把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放回了兜里。
霍然伸手到他兜里摸了一下,居然是把匕首,他看着寇忱:“你还说我出来带甩棍?”
“那怎么办,你也不分我一根半根的,我只能自己找了。”寇忱很平静地回答,但声音里带着得意。
林子里的脚步声慢慢接近的时候,霍然又有些紧张,这听着人有点儿多,少说得有五六个人了,正常情况下没这么多老乡一块儿上林子里玩。
“有点儿……不对劲,”霍然小声提醒了一声,又回头看了老杨一眼,“人太多了。”
“别的驴友?”老杨低声问,又推了寇潇一把,“你回帐篷。”
寇潇很配合,立马从地上捡了根粗木头,钻回了帐篷里。
没多大一会儿,林子里的人就走了出来,果然不少,霍然数了数,有六个,都是男的,看样子和衣着打扮的确是老乡,其中两个人手里拿着木棍,还有一个拿着一卷绳子。
“露营的啊?”一个老乡看着他们问了一句。
“是,”霍然笑着点点头,“你们打猎呢?”
“……嗯,”老乡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指着他手里的甩棍,“拿那个干嘛。”
“防身的,”霍然迅速把甩棍收了起来,“我们刚听到有声音,还以为是狼呢,有点儿害怕。”
“狼不到这边来,”老乡还是盯着他们看,“你们几个人?”
“就我们几个,”寇忱看了看霍然和老杨,“我们一块儿的还没到呢,出发晚了。”
几个老乡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盯了他们几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往他们来的方向走了。
走出去一段,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我操,”寇忱一直到看不见他们了,才开了口,“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感觉要劫道啊?”
“不好说,”霍然皱了皱眉,“老乡有时候就是不太友好,或者说……他们表达方式就这样,喜欢打听,但是打听的时候又跟审问一样……”
“那这几个?”老杨看着那边。
“有可能是去林子那边下了兽夹回来的,”霍然说,“怕我们举报吧,一般不会怎么样,特别是寇忱说了我们还有人,晚点儿也应该还会有别的驴过来。”
“那现在?”老杨问。
“埋锅做饭。”霍然说。
“好。”老杨笑着点头。
说到有吃的,还是很让人愉快的。
霍然自己也愉快,毕竟有点儿饿了,不过他刚跟着往帐篷那边走了一步,手就被寇忱一把抓住了。
“嗯?”霍然回头。
“是不是那什么,那个,蜕!”寇忱僵在原地,死死攥着他的手,眼珠子往下指了指。
霍然赶紧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地上有一小团风吹日晒雨淋已经碎成渣渣了的地膜。
“不是,”霍然想把手抽出来,但寇忱抓着不放,他只得先弯腰把那团烂地膜捡了起来,“是地膜,地膜懂吗?就是老乡盖菜用的。”
“地膜?”寇忱迅速往他手上扫了一眼,接着就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大声干笑了两声,“哦!地膜啊我操!地……谁他妈把地膜扔这儿啊!我操!”
霍然忍着笑。
“做饭做饭!”寇忱大步往帐篷走过去,走了两步又回头指了指他,一脸恶狠狠的表情,“这事儿你要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让我飞吗?”霍然说。
“我他妈让你飞到月球去!”寇忱说完又一回身,大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