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晚饭最终是徐若凡结的账,许海博把关宜静从饭店二楼背了下去,塞进了出租车。
因预计会玩儿的很晚,徐若凡、许海博和李倩都跟家里说周五住校,是以除了张一驰直接打车回了家,剩下六个人打了两辆出租车回了学校。
从出租车上下来,照样是许海博一路背着关宜静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许海博怕她们三个弄不动关宜静,想说跟宿管老师商量一下,直接让他给背回去。徐若凡说这么晚了,宿管肯定不允许,别找事儿了,我们三个还弄不动一个人吗。
许海博把关宜静放下来,人还没下来,便一声干呕,许海博来不及躲,被关宜静吐了一胳膊。
孙铭和李倩、肖潇连忙把人拉到一旁垃圾桶边上接着吐,徐若凡帮许海博把外套脱了,到垃圾桶边上抖了抖呕吐物,衣服左右脏了,便往地上一扔,从包里掏出湿巾和纸巾帮他擦。
关宜静那边呕了一会儿,消停了,肖潇和李倩一左一右把关宜静架了起来,徐若凡拿了地上许海博的藏外套想拿回去给他洗,被许海博挣了过来,说我裤子也溅上了,反正我也要洗,一起洗就得了。
肖潇和李倩架着关宜静相当吃力,徐若凡也没工夫和许海博再多说,便把衣服给她,跟上肖潇她们一起回了宿舍。孙铭和许海博则向女生宿舍的宿管老师借了笤帚和簸箕,把地上的污物清理了一下,才各自回去。
徐若凡三人扶着关宜静进了宿舍楼,起初是肖潇和李倩两边架着,但醉酒的人身体总是出奇的重,不似受伤或熟睡的人仅仅是自身体重,而是整个人拧巴着往地上出溜,尤其是脑袋似有千斤重,死命地往地上扎。关宜静不过九十多斤的体重,这会儿却像一头两百多斤重的死猪。
肖潇和李倩两人架不住,徐若凡便也上了手,改为三个人抬。徐若凡在后面搂着身子,肖潇和李倩在前面一人抱着一条腿,上楼的时候再调过来,徐若凡在前,肖潇和李倩在后,走走停停,待到回了宿舍,三个人全都满头大汗。
把人抬回宿舍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怎么把人扔到一人高的床上去才是难题。
三人先搬了个椅子让关宜静坐下,但她根本没法自己靠着,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往地上扎,无奈只得徐若凡和李倩在旁扶着,肖潇一人跑进跑出地接水,好歹帮她把妆卸了,把脸洗了,三人又费劲地折腾了一番,帮她换上睡衣。
洗过了脸,关宜静似有些清醒了,能跟她们对的上话,也认得出这裏是宿舍。三人趁她醒着,忙扶她上床,只她人虽能胡乱说几句话,身子却一点儿也用不上进劲儿,总要往地上坐。最后三人两个在下,一个在上,生生把她给拖拽了上去。
关宜静一沾着床,马上就睡了,三人总算能喘一口气,待轮换着洗漱完,宿舍也熄灯很久了。
折腾了这么半天,三个人坐在床上或椅子上都不太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王木晨多混蛋,一边各自发信息。
徐若凡给许海博发了个信息:睡了吗?
两分钟后,许海博的信息回过来:没呢,刚洗完衣服晾上。
徐若凡起身出了宿舍,推开楼梯间的门走进去,给许海博拨电话。
电话接通,徐若凡问说:“躺下了吗?”
许海博说:“还没呢。”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徐若凡还是隐隐听出了许海博有些不高兴,回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今天会搞成这样。”
“我知道。”
许海博声音仍似带着些低沉的情绪,徐若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向下走了半层,坐在拐角的台阶上。
她今天是想藉着关宜静的生日,正式把许海博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虽然他们之前也算认识,但以他男朋友的身份一起吃饭是第一次。
她之前也想过要不要正式请宿舍人吃一顿饭,但又觉得好像有些太刻意了,毕竟李倩和孙铭在一起也没有特意请大家吃饭,就是平时见面打个招呼,偶尔碰到吃个饭,慢慢就熟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突然闹了这么一出,不知道许海博会不会对关宜静有看法,她觉得应该不会,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但如果是她被他的朋友吐了一身,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她肯定也会不高兴。
徐若凡沉默着没吭声,不知怎么能让许海博开心些。
另一边,许海博是有些心事,但完全不是因为被吐了一身,而是因为关宜静说的那句话。
“你看人家若凡就不挑,正想谈恋爱就有青梅竹马的送上门来,这不是也谈得挺好的吗?”
她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好想谈恋爱,而他刚好这个时候向她表白?
那不过是一句醉话,可他却根本做不到一笑了之,他知道女生之间会分享一些心事或小秘密,或许是凡凡跟她说过什么?
他不应该怀疑凡凡,如果她只是想随便找个人谈个恋爱,她早就谈了,不会等到现在。
但如果,他只是一个还不错的选择呢,她和他在一起,只不过因为他比其他喜欢她的人更优秀,更适合?
他不愿这么去想,可在一起到现在,她还从来没对他说过“我喜欢你”。
许海博垂头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插|进自己的头发里,轻轻地抓着。
他想徐若凡跟他解释关宜静的话,说她完全在胡说,根本不是那样,但又怕她解释,如果那真的是一句可笑的醉话,无稽之谈,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也根本无须解释。
两人都有些小心翼翼,半晌谁也没说话。
意识到沉闷的情绪正在静默中慢慢地发酵,徐若凡率先开口:“干嘛呢?”
“没干嘛,坐着。”
“在宿舍?”
“没有,在楼梯间呢。”
“哦,我也在楼梯间呢。”
“哦。”
气氛又沉默下来,他情绪仍不高,似乎不想多说话,她觉得是不是应该适时结束这次通话,可她又不想挂断,不想他不开心地去睡觉,不想让两人之间莫名而生的小小不愉快留存过夜。
徐若凡单手抱腿,歪头枕在膝上,琢磨着怎么才能哄他开心。
半晌没听到徐若凡的声音,许海博有些心慌,反问回去:“干嘛呢?”
“想怎么才能哄你开心。”她老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