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想要单独坐一排。”客家嬷嬷警惕的说道。
“呵呵,请随意好啦。”老和尚坦然笑道。
黎明时分,面包车出城沿着滇黔公路往贵州方向急驶而去。
在车上,客家嬷嬷单独坐在后排座位上,窗外是连绵起伏的群山,高崖深涧,云雾缭绕,山谷间鲜花盛开,姹紫嫣红,景色旖旎。
“无欲大师,老妪始终觉得你的‘阿修罗虫’其实就是一只放屁虫,绝不会看走眼的。”客家嬷嬷故意以言语刺|激老和尚,她想要摸清楚那虫究竟有何本领,一是要知己知彼,另外她本身也对那些蛊虫之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阿修罗虫”亦称“佛虫”,乃是太华寺镇山之宝,位尊辈高,历代高僧大德无不对其毕恭毕敬。说别的,无欲老僧都不会计较,唯独这“佛虫”却容不得他人蔑视与亵渎。
“何以见得?”老和尚虽然生气,但毕竟其涵养极高,只是冷冷说道。
客家嬷嬷心中暗道,这老和尚上鈎了,于是开口娓娓道来:“‘放屁虫’又称臭大姐、屎屁虫,其腹部可以释放出大量的毒雾。为了生产这些脉冲炸弹,在体内储存有多种化学物质并加以混合,通过外骨骼中的排气孔喷射出来。有时甚至还伴有奇怪的啸音,用以恐吓对手,与人腹胀放响屁同理。”
无欲老僧板着脸默不作声。
“哈哈哈,”玄机子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忍俊不已的说道,“无欲大师,这位客家嬷嬷所说可是真的?太华寺镇山之宝若是一只臭大姐,那可笑煞人了。”他和师弟本就不满意仙圣子师叔召无欲老和尚一道前去僰王山,道家的事儿何必让佛门来参与呢,所以话里不无嘲弄之意。
“大师,‘阿修罗虫’也会放屁吗?”玄真子明白师兄的调侃意思,于是边开着车也不甘寂寞的参与进来了。
无欲老僧铁青着脸:“二位道友怎可对太华寺‘佛虫’如此不敬,口出秽言?”
老和尚的辈份与师叔仙圣子等齐,玄机子自然不好过于揶揄,因此便打个圆场说道:“当年既然是进贡给陈圆圆的宝物,想必不会是放屁虫,否则整天与臭大姐相伴,岂不唐突美人么。”
“或许陈圆圆发现此虫的真实面目,恶其不雅而转赠给了太华寺和尚也说不定。”客家嬷嬷又狠狠的来了一句,谈话不能就此结束。
“贫道以为完全有可能。”玄真子看不出眉眼高低,也随声附和着。
其实无欲老僧尽管佛理精通,但对于昆虫学却是门外汉,至于这只“阿修罗虫”究竟属于哪一类纲目的虫子,也不甚了了。
“‘阿修罗虫’无论其为何物,毕竟在佛前禅修了三百年,食香灰听诵经,试问当代那一位高僧有此修为?万物皆有灵,是人也好,是虫也罢,只要潜心禅修,都可以修成正果。”老和尚正色道。
“‘佛虫’在太华寺禅修三百年,身为节肢动物的椿象寿命本不足一年,这就是说其等于修行了三百世,如此,可有修出了神通呢?”客家嬷嬷淡淡说道,这才是问题之关键所在,也是她极力想要搞明白的。
“当然有神通了。”无欲老僧不知是计,便脱口而出。
“什么神通?”客家嬷嬷似乎不在意的随便一问。
“是啊,‘阿修罗虫’究竟有什么神通?”玄机子也迫切的想要知道。昨晚在真武金殿时,他曾经问过师叔,但仙圣子只字未提,只是要求他和玄真子连夜传话给无欲大师,务必带上“阿修罗虫”同往僰王山。
“师叔随身携有太和宫镇观之宝真武七星剑,大师又带来了太华寺的镇山之宝‘佛虫’,看来这一趟僰王山之行可有热闹看了。”玄真子嘻嘻说道。
“真武七星剑……那是什么宝贝?”客家嬷嬷谨慎的问道。
玄真子不无炫耀的嘿嘿一笑:“那可是咱道家的传奇之物,乃是当年平西王吴三桂的兵刃,重达六十余斤,想想看,这手臂膂力得多强才能使用啊,也只有师叔才能玩儿的转。”
“真武七星剑和‘阿修罗虫’的是镇山之宝,都是三百年前的物件,到底哪个更厉害一些?”嬷嬷继续发问。
“这还用说么,”玄真子颇有不屑,“一个是精钢铸就的宝剑,一个是肉身的昆虫,想想就知道了。”
“阿弥陀佛,”无欲老僧反驳道,“剑不过是死物耳,‘阿修罗虫’却具有慧根灵性,二者怎可相提并论?”
“大师,太和宫金殿的真武七星剑可非死物,也是具有灵性的,但凡晚秋潇雨之夜,它还时常发出吟啸之声呢。”天机子愤愤不平的回击道。
“吴三桂好像就是秋天病死于衡阳,三年后清军攻破昆明,‘三藩之乱’就此平定。”客家嬷嬷回忆道,不过记不太清了,要是嘟嘟在,没有牠不知道的,这次跟随着鬼婴沈才华一同去了香港。
“没错,”无欲老僧说,“吴三桂确实于康熙十七年病死于湖南衡阳,此人虽为性情中人,但‘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以至于中原百姓生灵涂炭,其罪业不可恕也。”
“大师所言差异,那吴三桂本是明朝之功勋,年少勇冠三军,李自成百般诱降都不曾变节。他只是为报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才缟素誓师,提兵问罪,借清军之手杀回京城。至于清兵野心吞并中原,这却是始料未及的。”玄机子反驳道。
路途之中,车内释道两家激辩不断,出滇黔入四川,一直到了川南兴文僰王山下,方才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