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灯教授的手按在秋波老妪的手背上,一股浑厚的中庸之气不急不缓的徐徐输入进风后骷髅头囟门之内。说来奇怪,鬼壶中的戾气竟然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口中的嘶鸣声也止住了,双眼眶内的血红色目芒一点点变淡,最后消失了。
中庸之道乃是中原儒家之根,源远流长。
相传二千五百年前,孔子去鲁桓公庙观礼,见到一歪倾瓦罐,于是问守庙人:“为何不将瓦罐扶正?”
守庙人回答:“这是‘宥座之器’——欹,无水时倾斜,填半水则正,满水而又复斜。”
孔子闻言大为感叹,从而悟出“中庸之道”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者也,君子而时中。”该理论不久后便得到一次实践,证明其威力无穷。
南子是春秋时着名的美女,当了衞国国君的夫人。她听说博学多才的孔子来到了衞国,很想一见,于是便发出了邀请。孔子也早就耳闻南子的美貌,心中向往已久,但又怕自己的学生们说闲话,真的是左右为难。若是假装不动心,那便是伪君子,若是动了心,又成了登徒子。于是他决定用中庸之道来解决这件棘手的事儿。
与南子见面后,两人抚琴唱歌,谈论音乐。在优美的旋律中,一个眉目传情,一个暗送秋波,相互欣赏,心照不宣,如沐春风,只是用眼光来抚摸对方,用语言来辐射温柔,而不越雷池一步。既欣赏到了南子美貌,又不有损于自己的名节,“中庸之道”被证明在实践中非常适用。
以至于宋代着名大儒朱熹为此在《四书·中庸》加注中说道:“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
儒家功便是“中庸之道”在武学上登峰造极的体现,无灯教授的中庸之气不阴不阳,不温不火,不怒不喜,恰到好处,就连远古祝由鼻祖风后的磁场也能够接纳,可以说这是鬼壶有史以来第一次破例。
秋波老妪和无灯教授双双感受到了风后骷髅头温和的一面,而且正依照两人的意愿开始提取大洛莫骨骸中残存的生物信息……
许久,二人同时撤回了真气,“哗啦”一下,大洛莫的遗骸散开掉入了陶坛中。
秋波老妪默默的合上了坛盖关好悬棺,然后纵身从绝壁上飞身跃下,但明显的气力不支,原本优雅的姿态有些走样,落地时还差点崴了脚脖子。无灯教授则再次释放出浩然正气,长衫鼓起如同一只降落伞般徐徐降落,尽管其赤|裸的下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但其面色依旧不红不白的,保持着一颗平常心。
“前辈,你怎么样了?”邢书记赶紧上前关切的问道。
秋波老妪长长的叹息一声,怅然说道:“老妪没事儿,只是这大洛莫如此决绝,竟将体内所有信息全都清除的干干净净,即便是风后鬼壶也都丝毫提取不出来。”
邢书记闻言沮丧之极:“这么说还是找不到开启大洛莫机关的密匙?”
“正是。”秋波老妪摇了摇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依贫道看未必吧?”仙圣子阴鸷的一笑,“师太与无灯教授或许已经探知了机关密匙,只是不愿意让在场的众人分享而已。”
“没错,肯定是想要独吞,她两人本是一伙儿的。”玄机子叫道。
“师兄言之有理,江湖人心险恶,这话绝不能相信。”玄真子也在一旁附和着。
“阿弥陀佛,”无欲老僧开口了,“师太与无灯教授既然探知不到密匙,何必不另辟蹊径呢?”
秋波老妪淡淡说道:“如何另辟蹊径?”
“自然是换作他人持鬼壶一试了。”老和尚坦然一笑。
“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些妖道奸僧们开始打鬼壶的主意了。”邢书记耳边又响起了彭姑的细微耳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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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关键时刻,邢书记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鬼壶是本书记借来的,决不能假别人之手,更何况秋波前辈和无灯教授都乃世外高人,若是说探知不到,那便是大洛莫遗骸之中确实没有密匙,换作其他人也是白扯。”
仙圣子的目光瞥向了无欲老僧,两人此刻心有灵犀,感到是时候该下手了。秋波老妪方才在悬棺上必定耗费了大量的真气,见其飞身跃下的动作以及说话时明显的感觉中气不足,至于无灯教授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但只要真武七星剑和“阿修罗虫”在手,将鬼壶抢来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仙灵子,太和宫的真武七星剑你也欣赏够了吧?玄机子玄真子,你们去替师叔取回来。”仙圣子手捋胡须嘿嘿说道。
“是,师叔。”玄机子二人上前几步,遂问仙灵子讨要。
其实仙灵子对真武七星剑并无兴趣,只是秋波老妪以吴三桂遗孀之名将此剑赠与自己,贸然归还的话会拂了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