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夺舍(2 / 2)

“可儿,要以辩证的方法看待此人,他表面上是翁大师,这是假象,要透过现象看到其本质,所以可能又不是翁大师。”邢书记柔声说。

“那他到底是不是翁大师?”可儿给绕糊涂了。

“即是又不是,原来是现在不是,将来还可能是,这就是唯物辩证法的精髓所在。”邢书记解释道。

“还是相公明理。”可儿完全不知其所云。

“胡不归?”党大师思索道,“你莫不是‘夺舍’”

“翁大师”微微一笑:“没错,佛教称之为‘夺舍’,密宗又谓‘迁识’,道家则叫‘换形’,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

“党大师,何为‘夺舍’?”有良不解的问道。

“嗯,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说道,‘释家能夺舍,道家能换形。夺舍者托孕妇而转生;换形者血气已衰,大丹未就,则借一壮盛之躯,与之互易也。’意思是说,修道者往往不甘心这辈子学到的东西就这么散失,因此换个肉体继续修行。”党大师解释说道。

胡不归闻言赞许的点点头:“没错,‘夺舍’重的是换肉体,‘迁识’重的是意识的延续,‘换形’重的则是死后借助新的肉体继续修行。古人曰,‘生者寄也,死者归也。’生,不过是寄居在某个身体裏面而已。死,亦不过是离开身体继续漂荡,重新物色新的寄居体罢了。佛教认为,尸体只不过是一具臭皮囊,暂时的栖身之所,早晚是要坏掉的。因此‘夺舍’的这个‘舍’,就是我们现在的这具皮囊。可是尘世间,试问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舍弃呢?”

有良闻言深感此人极不一般,于是起身离座恭敬的说道:“胡先生,方才怠慢了,请坐。”

胡不归也不谦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望着桌子上剩下的菜肴,伸手抓了一块五花肉片扔进嘴裏,慢慢的咀嚼着,口中感慨的说:“很久啦,又吃到了人类的食物,果然色香味儿俱全,难怪翁大师乐不思蜀呢。”

“在下有良,胡先生若不嫌弃,咱们一块饮酒如何?”有良问道。

胡不归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老夫就破例一次无妨。”

党大师抓过五粮液酒瓶,为胡不归斟满了酒,添上一副碗筷。

“吱溜”一口,胡不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啧啧嘴赞道:“甘、甜、洌、醇、辣、爽,果然比自来水强多了。”

众人面面相觑,此人言语怪异,不知是何来路。

※※※

“胡先生,俺有一事不明,还望释惑。”有良说。

“请讲。”

“若是夺人家的‘舍’,被夺之人自然不愿意,那又如何夺得呢?”有良感到不理解。

胡不归微微一笑:“那就要看谁的‘凝神术’更高了。”

“凝神术?”

“蒲松龄曾经评价《长清僧》裏面的老僧时说,‘人死则魂散,其千里而不散者,性定故而。余于僧,不异之乎其再生,而异之乎其入纷华靡丽之乡,而能绝人以逃世也。’凝神术有成者,定力必深。同样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中也有如下记载,‘人有不伏其死者,所以既死,而此气不散,为妖为怪。如人之凶死,及僧道既死多不散,神道务养精神,所以凝聚不散。’修行之人,道行越高的凝神术越强,夺舍的能力也就越大。”胡不归解释说道。

“相公,他不会是来‘夺舍’的吧?”可儿害怕的直往邢书记的怀里钻。

“可儿别怕,”邢书记安慰下她,随即拍案而起,怒斥道,“简直是无稽之谈,所谓‘夺舍’同‘宇宙功’一样的荒唐。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早就告诉我们,‘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物质的反应’,意识怎能脱离物质而存在呢?肉体消亡,意识的载体也就不存在了,还夺什么‘舍’,哪有‘舍’可夺?”

党大师在一旁则表示了不同的看法:“邢书记,你可知藏传佛教的‘转世灵童’么?道行特别高的活佛临圆寂之前,会将自己将要‘转世’,也就是‘夺舍’的方位座标预先留下遗嘱以便于寻找,这在藏区已是不争的事实。”

“荒谬。”邢书记嗤之以鼻。

“十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于89年1月28日圆寂后,国家按照宗教仪轨秘密寻访其转世灵童,最后在西藏加黎县一普通藏民家找到了他。此童名为坚赞诺布,出生时舌头上就带有一个白色的藏文字‘阿’,这是一个神圣的符号,代表了佛的报身,证实其就是十世班禅的转世灵童,‘夺舍’成功了。”党大师嘿嘿笑道。

邢书记想了想:“那孩子何时出生的?”

“出生于90年2月13日。”党大师答道。

邢书记略一思索,依然抓住了把柄,嘿嘿的笑着说:“十世班禅1989年1月28日圆寂,灵童1990年2月13日出生,这中间相差了一年,难道是魂魄在外游荡了一年多才去‘夺舍’的么?”

“这个嘛……”这下轮到党大师无话可说了。

胡不归见两人争论不休,于是微微一笑道:“二位不必过于执着,‘夺舍’有不同的形式,如胎生夺舍,寿终夺舍,飘魂夺舍以及附体夺舍等。像这位姑娘就是‘附体夺舍’中的‘借尸还魂’,党大师则是麝香猫‘附体夺舍’,而邢书记又与众不同,是远古蠕头蛮‘卵生夺舍’。”

老白在旁边想溜走,胡不归手一指他:“白花蛇‘飘魂夺舍’。”

此言一出,惊骇众人,空气骤然间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