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悼亡妻(2 / 2)

老太婆闻言沉思良久,口中缓缓说道:“情语云,‘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关乎情者,原可死而不可怨者也。虽然既云情矣,此身已为情有,又何忍死耶?然不死终不透彻耳。君平之柳,崔护之花,汉宫之流叶,蜀女之飘梧,令后世有情之人咨嗟想慕,托之语言,寄之歌咏。而奴无昆仑,客无黄衫,知己无押衙,同志无虞侯,则虽盟在海棠,终是陌路萧郎耳。’”

“阿婆,你究竟是何人?”冉老汉惊诧的望着她。

老太婆淡淡说道:“古树姥姥。”

“姥姥?”冉老汉疑惑不解的重复着。

“老婆子已经六百岁了,唤作‘姥姥’有何不可?”老太婆嗔道。

冉老汉吃惊的望着她,六百岁,这怎么可能?

“纷儿一直都这么称呼着,你也如此这般叫吧。”老太婆的语气和缓下来,微微一笑。

“什么!你是说‘纷儿’?”冉老汉愕然道。

“哈哈哈……”古树姥姥蓦地发出一阵桀桀长笑,许久才骤然止歇,幽幽说道,“当年纷儿既然阴错阳差葬在了姥姥的脚下,这苦命的孩子便是命不当绝。四十年裡,她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知道丈夫遣送回了原籍,便想要去湘西千里寻夫。姥姥说若是有情之人自会来坟前拜祭,若是寡情之人又何必前去自讨没趣呢?可怜的纷儿在这大空山上已经默默的等候了你四十年……”

冉老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热泪夺眶而出,口中喃喃的自语着:“纷儿,我的纷儿,你在哪里……”

古树姥姥手中的树杖往地上一砸,荒冢坟丘中突然从土里伸出好多条如手腕般粗细的根须,蜿蜒着爬到了冉老汉的身上缠绕起来,然后将其连同那只蛇皮袋子一同拖进了坟墓之中……

※※※

凤凰古城,靠近沱江边的一家小客栈二楼。

傍晚时分,有良和秋波老妪在房间内私下里与虚风道长碰面。

“这位是……”虚风迈步入门,目光望见秋波老妪脸上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和半拉嘴巴,眼神儿里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这是僰王山飞雾洞中隐修多年的秋波前辈,她的脸因为练功时走火入魔而毁坏了。”有良解释说,但并未提及恭王府救人一事。

“嗯,你怎么也来凤凰古城了?”虚风感到有些诧异,在京时有良原本说是要回避的。

“《敦煌夜魇图》中有裸人花,据说可以医治好前辈的脸。”有良继续解释着。

虚风点点头,随即苦笑了下,将这两天调查的情况大致做一介绍:“古城内外的旅馆、客栈、公共场所以及汽车站都未曾发现小建的踪迹,曾经有人看见她傍晚时分离开‘沱江腊肉馆’后,便直接朝听涛山方向去了,也就是在那儿遇到了两名歹徒袭击,结果那两人反而被她所伤。自此,她和费叔就人间蒸发了,再也找不到目击者,山上以及沿江两岸都已经搜遍了,并没发现她的尸体。”

是啊,小建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去哪儿呢?有良也自是百思不解。

“有良,”虚风这时郑重其事的分析说道,“那末,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小建和费叔进去了张道陵的画轴里。”

有良闻言一愣,沉思了下,然后站起身来,“道长请等等,俺要马上问邢书记一件事儿。”他说着便“咚咚咚”的跑下楼梯来到服务台前,抓起电话拨通了自己留在深圳的那部大哥大。

“二丫,赶紧叫邢书记来听电话。”他匆匆忙忙的说着。

“我是县委邢书记。”不多时,听筒里传来了邢书记高昂、自信与饱满的声音,明知道是接有良的电话,但习惯性用语还是改变不掉。

“邢书记,你们进入大洛莫的机关应该不是偶然的,你可否知道密匙是什么?”有良直截了当的询问道。

他当初一直以为邢书记、可儿和费叔坠下天生桥,是无意之中闯入了大落寞的结界,就像自己与耶老跳下梅里雪山的悬崖,进入到蓝月亮谷虚空里一样。虚风道长方才提出的疑问,一下令有良茅塞顿开,突然想到了邢书记的身上可能藏有开启机关的密匙。

“密匙就是一枚大洛莫的牙齿,不过当时掉下天生桥的时候,还并不知道。”邢书记坦然的说道。

有良蓦地想起来了,在大洛莫结界中第一眼见到费叔,便瞧见他脖子下面挂着一枚牙齿。记得当时自己还以为那只是装饰品而已,就像电影里北美印第安人那样喜欢用牙齿串项链,哪知道这竟然就是开启大洛莫机关的密匙。

有良心情沉重的撂下了电话,回到了楼上房间内,默默的对虚风说:“道长,费叔有开启大洛莫机关的密匙,或许那密匙也……”

“没错,同样是人工设置的虚空,那密匙也应当能够开启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虚风道长猛然间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