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城,大地复苏,草长莺飞,杨柳抽枝,春天来临了。
城北昌平县长陵乡,这裏是明十三陵所在地,春风和煦,游人如梭。
德陵位于天寿山潭峪岭西麓,是明朝第十五位皇帝朱由校和皇后张氏的合葬墓。当地老百姓在德陵村东面山谷里私下建造了一处坟场,名为“德陵公墓”,划地皮专门卖给京城里的居民。
这一日,小建在阿呵的陪同下再次来到这裏,在母亲和姥爷的坟墓前祭奠,作子则留在十三陵的停车场里等候。
有良曾警告她,蛊人种下的“魇使令”除了是证明身份的标识外,还具有定位功能,大魇可以随时掌握她的行踪。因此尽可能的避免与其私下接触,一切都由胡不归、翁大师两人在中间传话。
阿呵远远的瞥见那两个当地装束的小男孩儿在墓地里溜达,知道小建要与他们接头,于是便知趣儿的借故走开。最近的这段日子里,蛊人曾经多次询问过小建的精神状态,她搪塞说正处于逐步的恢复之中。主公吩咐其盯紧小建,等两会结束后腾出空来,便着手开始追寻“蓝月亮谷”的行动。
山脚下偏僻的角落里,两座新墓孤零零的座落在树丛下,墓碑上的亡者姓名只简单的刻了“东东”与“姥爷”几个字,连立碑人的名字都没有,作子说这样便于掩人耳目。
小建点燃了香烛,默默的祈祷着,那两个小男孩儿见左右无人,便慢慢的靠近前来。
“小建姑娘,最近蛊人可有什么举动?”胡不归目光眺望着山峦,低声问道。
“听说京城马上要召开两会了,蛊人很忙,说是等会议结束后,就要去找‘蓝月亮谷’了。”小建悄声回答。
“鬼壶和画轴可有线索?”胡不归接着问。
小建摇了摇头:“除了那天在乾清宫拜师后,始终再未见到他。”
“你没看清蛊人的相貌么?”
“大殿里很黑,什么也看不清,他就是不想露出真容。”小建回答说。
其实她已经从阿呵的口中知道了蛊人是谁,而且在滇西大空山,就是他残暴的杀死了古树姥姥等人,并抢走了最后的一点汗青。但小建并不想现在就和盘托出,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多,将来在有良哥的面前也就越有面子。
“蛊人如此的谨慎小心,说明其必是一位公众熟悉的人物,万一身份暴露,很可能会对其造成极为不利的后果,”胡不归沉思道,“现在,他对你似乎还存有戒心,所以并不急于师徒相见。可如此一来,近不了身,盗取鬼壶和画轴就十分的困难了……”
“可以用美色勾引他呀。”翁大师在一旁插话了。
“胡说!”胡不归呵斥道,“小建姑娘还是个孩子,绝不能陷她于危险之中。”
“那怎么办嘛。”翁大师两手一摊,表示别无他法。
“看来必须要主动出击了,险中方能求胜……”胡不归沉思了半晌,最后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何‘主动出击’?”翁大师不解。
“中邪。”胡不归冷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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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邪?”小建疑惑的目光瞅着胡不归。
“没错,老夫在长白山中修行千年,自创了‘狐仙出窍’秘术,还一直未曾使用过呢,如今为了对付这只白光大魇,我们不妨一试。”胡不归郑重说道。
“你是狐仙?”小建瞪大了眼睛。
胡不归微微一笑:“尘世间除了人以外,还存在着精、灵、鬼、怪,它们被修道者一概贬之为‘邪祟’。其实不然,相比之猿猴,‘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无非就是一种‘得道’的灵长类动物而已。所谓‘得道’,就是经过千百万年的进化,掌握了语言、文字以及各种科学技术。譬如从最初的发现和利用火种,到现在日行千里的汽车飞机,相隔万里可以直接交谈的电话,以及电视、收音机等等,在普通的动物眼里,这些人类简直就是得道的‘神仙’。然而这些‘仙人’却热衷于杀戮与战争,不但任意屠宰世上的其他种类动物,而且甚至还自相残杀。”
小建想了想,他讲的不错,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胡不归言辞坦诚的解释说:“自然界的其他动物也在进化与修行,其中佼佼者甚至可以修成人形,谓之‘得道’。但这毕竟只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有一些则修成了精、灵、怪,被贬称为‘妖孽’或是‘不干净的邪祟’,这是人类的一种傲慢与偏见,拿老夫来说,就是东北长白山中千年修炼而得道的赤狐。”
小建点点头,心中暗道,本姑娘早就猜到这小男孩儿的身体已经被夺舍了。
胡不归看小建已经理解了,于是继续说道:“但凡夺舍与附体,都是以占据他人意识与肉身为目的,而老夫的‘狐仙出窍’则不然,而是复制出一部分意识送给他人……”
小建觉得有些迷惑了,听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