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方大厦,人群堆成了圈。
现场很混乱,只有两名当时于该路口执勤的交警在与歹徒对峙。
但显然吃力,一方面,群众太多,秩序失控。一方面,歹徒凶悍,手中的长砍刀寒光阵阵,正架在人质的脖颈上。
“往后退!往后退!”一名交警嘶声对围观人员大喊,并再一次拨开对讲机:“情况紧急,请求支援!”
另一名交警:“把人放开!放开!”
奈何歹徒不听,并破口大骂,摇晃间,那把砍刀直抖。
群众啊声惊叫。
厉坤第一个到达,迅速观察现场。
横在路边的白色奥迪,路面急刹印痕明显,证明当时车是被迫停驻。车边,有一名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年轻母亲,三五个好心路人正在给予安慰。
“太吓人了!这个疯男人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抓着小朋友不放,说是要钱。小孩母亲给了钱,哭着求他,他嫌少,像是神经病!”
后来歹徒情绪激动,拽着孩子狂跑,正好经过迎晨车前,那孩子被勒得都翻了白眼,迎晨想都没想地推开车门,用车门撞了歹徒,对方手劲一松,迎晨硬是从他手中抢过了孩子。
孩子得救了,迎晨却被那男人挟持住。
长砍刀抵着她的脖颈,被拖到了大厦一楼的商场。
交警简要交待情况:“看状态像是吸毒人员,毒瘾犯了便不管不顾。”
厉坤死死盯着前方,歹徒嘶吼咆哮,被他勒住的女人脸色苍白,唇色全无。
默了几秒,他挤出人群。
“啊,你一个人?要不要再等等支援?”察觉到他动作,交警好心提醒。
厉坤:“你们继续喊话,分散注意力。”
说罢,他悄声往边上绕。
“增援马上就来。”交警再劝。
这种公共场合突发事件,最忌讳单枪匹马行动,万一对方有同伙,万一对方被逼急,后果不堪设想。
厉坤当然一清二楚。
他的眼神一直没有从歹徒那边移开,固执、无惧,且还有一丝隐忍。
沉默过后,厉坤只丢下一句话,“她受伤了。”
然后再也没有犹豫,快步没入人群中。
歹徒身上诡异的味道,让迎晨差点窒息。她的头已经很僵硬,能感觉到刀刃离她的颈动脉毫厘之近。
“拿钱来!拿钱来啊!”男人歇斯底里,身体乱晃动的同时,砍刀也毫不眨眼地蹭上了迎晨的脖子。
“啊!”人群惊叫。
迎晨只觉脖间一痛,豁开的那道口子,有血在渗。
她咬唇,腿发软,再睁眼的时候,突然愣住。
这是商场,随处都是展柜,每个之间用透亮的玻璃隔开。迎晨正对着的就是其中一面。
玻璃倒影里,她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正从后方靠近。
厉坤也发现了她在看他,两人的眼神在这面玻璃里悄然交汇。半秒,厉坤眼睛微眯。像是无声默契,迎晨极淡地点了下头。
“你要钱是吗?”迎晨开口,分散歹徒注意力,她故作轻松说:“我有很多钱,你放开我,我拿给你。”
歹徒身形一顿,低头看她,大口喘气呼吸时,胃气难闻。
似乎有效?迎晨继续:“就在我包里,不信,你打开它,我……”
“住嘴!住嘴!”歹徒突然厉声尖嚷,就在这时,他也从玻璃里看到了后面匍匐向前的厉坤。
“你们骗我!骗我!”场面瞬间失控。
“啊!”迎晨下意识地往后仰头,生生躲过了乱挥的砍刀。
那歹徒抓着迎晨的头发,狠狠往后扯。迎晨眼泪飙出,痛叫:“呜!”
厉坤再也沉不住气,卯足劲快步向前。
“别过来!我要你别过来!”歹徒分寸大乱,勒着迎晨的脖子更紧,死都不撒手。
迎晨白眼都翻出来了。厉坤眼一沉,冲过来直面而上,飞起一脚踢中歹徒的膝盖。歹徒手松开,迎晨软在地上。厉坤拖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扯,确保她远离危险中心。
但也就是这个空隙,那人又捡起砍刀,朝着厉坤的右肩砍来。
迎晨惊惶尖叫。
厉坤眼精,低头晃过,不放过空档,又使劲把她推了一把。迎晨被推开三四米远,厉坤这才反身投入搏斗。
空拳对尖刀,群众惊呼连连。
那男的完全发疯,厉坤跑动走位,故意把人往角落引。
就在这时——
“厉队!”
林德的声音。
厉坤吼:“疏散人员!”
战士们:“是!”
“林德!”
“到!”
“把她给我带走!”
迎晨人还懵着,林德跑过来扶起她,“姐,我背你!”
迎晨如梦初醒,抬手推开林德:“我不要你背,你去帮他啊,他一个人在裏面!你去啊!”
林德的钢盔被她敲得闷声响,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别,别激动,厉、厉队这不是在那吗。”
“……”迎晨喘着气,扭头一看。
厉坤站在商场门口,单手轻松擒拿住歹徒,另只手拎着砍刀,正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歹徒被制服,押向警车。
厉坤和迎晨随后,经过时,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先是一个,然后接二连三,最后声响震天。
阵仗太突然,迎晨倒有些不好意思。她瞄了一眼厉坤,这男人昂首挺姿,面不改色,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姐,我给你上点药吧?”林德凑过来,特殷勤。
“不用,谢谢。”迎晨敷衍拒绝,一双眼睛只顾盯着厉坤。瞧着他人是要走的架势,迎晨小跑快步,“等等。”
厉坤停住。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戴上了墨镜,黑超遮面,看不清眼神。
迎晨嘴唇轻张,欲言又止。
厉坤身子动了下,她以为他要走,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扯住他的手臂,急切道:“你别走。”
厉坤僵了半晌。
迎晨脑子也炸了,手飞快松开。
厉坤看着她脖颈上的伤口,轻轻皱眉,然后对迎晨身后的林德抬了抬下巴。
林德会意,热情地冒出黑脑袋,“姐,我上药技术可好,一点也不疼,来呗,试一个呗。”
迎晨心思起,眼珠一转,“行啊!”
但没两分钟——
“嘶!你轻一点儿好不好?”
“哎哎哎,好疼,疼死了啊。”
林德都快吓呆了,一手拿绷带,一手拿止痛喷雾,颤颤抖抖地不敢动作,“我,我已经很轻了。”
迎晨眼圈通红,配合着她脖颈上的伤口,可怜兮兮十分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