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个头!”席至言忍不住敲敲她的脑袋,想要跟她说话,但手臂却又忍不住先一步将她拥入怀中,他紧紧地搂着她,说,“我不需要别的女孩对我好,舒儿你懂吗?除了你之外,我谁都不要!我也不允许别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是我的!”
他的这一番话里透出几分小孩子般的固执,这也是季舒晴第一次听他说这样霸道的话。
她不由得有些想笑,敢情他把她当成他私藏的娃娃吗?
但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宠爱,不就是把她当成心爱的娃娃一样吗?
可是……这算是爱情吗?
她有点迷茫。
她忽视掉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直到机场里响起播音员提示登机的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F402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由二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席至言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俊脸上渐渐恢复温柔的表情,他低低地说了一声:“下了飞机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季舒晴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背着旅行包从他身边走过,向登机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原地,微笑着冲她挥挥手,那样温暖的笑容,比那落地窗外的阳光还要让人感觉舒服……
这是季舒晴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从小到大,她也出过几次远门,但往往不是有爸妈在身边,便是有席至言的陪伴。
于是,当她在飞机上坐好后,心裏难免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欣喜与期待。
森是最有名望的国际设计大师,她居然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带着这种难以名状的兴奋感,她只觉得在飞机上的两个多小时特别漫长,一下飞机,她便打开手机给席至言发了条短信报平安,打算到了住的地方再给他和家人打个电话。
导师之前对她说,她下了飞机便会有工作人员人来接她,她站在机场出站口四处张望着,希望能从接机的人群里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
但她搜索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她心裏莫名的有些紧张与慌乱了起来,背着旅行包站在机场的大厅里局促不安地走着。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身后响起:“季舒晴。”
她立刻停住脚步。
在这样迷茫的时刻,在一个陌生城市的机场里,有一个人能唤得出她的名字,原本是一件让人十分振奋的事情。然而,当她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全身却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她没有回头,声音的主人已经主动走到了她的面前,一阵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将她笼罩在其中。
站在她面前的人,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却将他的身型衬得颀长而完美,从落地窗外斜洒而入的阳光,在他身体周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全身雪白的藏獒Anas,在他的脚边摇头摆尾,不时抬头讨好地看着他。
“怎么是你?”季舒晴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惊讶。
卓烈阳的俊脸上看不出喜怒,眸子里仿佛泛着一层神秘的夜雾,他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欢迎你的到来。”
季舒晴悄悄吸了一口凉气,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感正在一步步向她逼近……
她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但微颤的声音却泄漏出她的紧张与害怕:“你怎么会在这裏?”
“我在这裏等你啊。”卓烈阳的语气与平常无异。
季舒晴的脸色微微一白,盯着他屏息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来这裏?是导师告诉你的?”
她来参加设计展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太多。
卓烈阳淡淡地回答:“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季舒晴拧起了眉头,冷声说,“不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裏,都不关我的事情。”
“我是来接你的。”卓烈阳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笑话,我干嘛让你接?”季舒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来接我的人马上就到了,不用劳烦你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卓烈阳见她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接着又说了一句:“来接你的人只有我。”
“你是什么意思?”季舒晴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心底涌出一阵恐惧,“你跟导师串通好的?”
“先跟我走吧,这些事情你如果想知道,我稍后再慢慢告诉你。”
卓烈阳向她走近几步,伸出手来准备拉她,她自然把手一缩,警惕地盯着他,然后语气坚定地说:“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我也是不会让你不跟我走的。”卓烈阳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你……”季舒晴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心知跟他是说不通的,于是愤然地转过身,大步朝着反方向走去。
但走了几步,她就走不动了,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果然,她的裙子又被Anas死死地咬住了!
Anas一边紧咬着她的裙子不放,一边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瞅着她,居然还透出几分无辜的样子。
季舒晴没有试图从它口中将裙子扯出来,她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卓烈阳,怒道:“你就不能想点新花样吗?”
“如果你不介意,我更不会介意。”卓烈阳好整以暇地说,“不过我觉得比起让几个人把你五花大绑抬走的方式,还是现在这样要美观得多。”
季舒晴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你浑蛋!”
“过奖。”卓烈阳淡淡瞥了一眼咬住她裙角的藏獒,说了声,“Anas,走吧。”
季舒晴又一次被一只狗拖上了卓烈阳的车。
卓烈阳以飙车般的速度行驶在公路上,起初季舒晴还不悦地跟他说了几句话,但眼看车子飞驰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下意识地握住头顶的扶手,紧紧地抓着,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她恐慌又恼怒地瞪着他:“喂,你神经病啊,开这么快会出事的!”
卓烈阳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使劲一踩油门,整辆车子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般,更加肆意地飞驰起来。
见自己的话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季舒晴也懒得再说了,只是抿紧了嘴,屏着呼吸死死地盯着前方。
从机场到达目的地,季舒晴觉得犹如刚拍完一部真实的冒险片,心跳跟呼吸仿佛都不再受她的控制。
车子停下的刹那,她的脸色已经煞白了。
她惊魂未定地注视着前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跳一点点平复下来,呼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可是,正当她准备伸手推开车门的时候,卓烈阳已经抢先一步帮她拉开了车门,还颇有绅士风度地站在车门旁边,等着她下车。
季舒晴蹙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但她实在不想在这车子裏面多待片刻,于是只有带着满腹的复杂情绪,愤然下了车。
下了车她才发现,坐落在她面前的,是一栋私人别墅,别墅位于半山腰,占地面积极大,最近的房子离这裏都有好长一段路程。
她不由得心裏一慌。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瞪着卓烈阳:“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裏来?”
“这是我的私人别墅。”卓烈阳也不打算隐瞒,甚至有些理所当然地说,“既然你不愿意做我喜欢的人,那就当我的仆人好了。”
季舒晴一愣,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她的胸口,她攥紧手指,嘲弄地冷笑道:“卓烈阳,你以为你是谁?当你的仆人?真是笑话!”
她冷哼一声,立即转身往山下的方向走,但刚走了两步,她的手便被人扣住了,她回过头去瞪着他,怒道:“放开我!”
“我家的方向在另一边。”卓烈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俊脸上也没有情绪的起伏,他只是用一双黝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朝别墅的大门走去,姿态是那样随意,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季舒晴哪里会甘心就这么被他拉过去,她一边挣扎一边斥责:“卓烈阳,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再这样,我可就报警了!”
说到报警,她脑海里灵光一闪,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来准备拨号码。
卓烈阳灵敏地转过身来,手一伸便将她手中的手机给夺了过去,然后拉着她继续往屋里走。
“卓烈阳,把手机还给我!”季舒晴顿时怒不可遏,脸上也因此染上了一层绯红的色泽,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她又不由得暗自懊恼,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手机拿出来?手机可是她唯一的救星了!
卓烈阳径自把她拉到别墅内的大厅后,才放开她的手。
站在华美的水晶灯下,他转过身来,注视着她说:“虽然你口中的警察对我没什么威胁,但我不希望我的地盘里有我不喜欢的人出现,所以,你的手机就暂且由我保管。”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然后当着她的面将手机塞到了自己的裤口袋里,再转身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季舒晴气急败坏地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道间,她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现在手脚都能动,干吗不逃?想到这裏,她毫不迟疑地转身向大门口走去,大厅的门是打开的,她迈着极快的步伐迅速冲向别墅的大门口。
可是,当她跑过偌大的花园庭院,来到大门口时,却发现大门是紧闭的,而且门明显是电子遥控控制的。
她抬起头打量着那扇高高的大门,明白自己根本不要妄想可以爬出去。
耀眼的阳光射入她的眼睛里,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双眼,鼻子突然酸涩起来。阳光虽然刺痛了她的眼睛,但并没有照进她的心裏去,她只觉得全身发冷,无边的绝望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重新转身,一步步走回别墅裏面,这次,她的脚步不再匆忙而慌乱,而是不疾不徐的,每一步都那样沉稳,似乎暗藏着某种愤怒的力量。
她径自来到二楼,在走廊里没走几步,便看见卓烈阳正站在一面落地窗前,颀长的黑色身影周围,凝聚着一股无形的力量。
仿佛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从容地转过身,眼中熠熠生辉。他兴致盎然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不要试图逃离这裏,你做不到的。”
幽幽的声音像晨雾般缥缈轻柔,飘入季舒晴的耳朵里,却一瞬间死死地缠住了她的心脏。
“卓烈阳,你就是一个疯子!”她冲到他的面前,竭力压制住想要上前掐他的冲动,她咬牙切齿地质问着,“你为什么要这么这对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你分明就是跟我有仇,故意折磨我!”
“跟我待在同一个屋子里,是在折磨你?”卓烈阳黝黑的眸子里泛上一层迷惑的雾气。
“不是折磨是什么?”季舒晴睁着一双泛着水光的微红双眸,死死地盯着他,怒骂道,“卓烈阳,你不仅是个疯子,你还是个骗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森的设计展对不对?一切都是你跟导师联合起来骗我的对不对?骗我很好玩是吗?是吗?”她的每个字里都带着浓浓的愤怒与怨恨,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
卓烈阳看着怒火攻心的她,不由拧了拧眉,说道:“导师并没有骗你。只不过我跟他说,我家在这裏也有产业,可以尽地主之谊照顾一下同学。森的确来了北城,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为你安排。”
愤怒得像一枚即将爆炸的炸弹的季舒晴,身体忽然僵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卓烈阳可以看出她有些心动了,于是,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但是,这两天你得陪在我的身边,乖乖的,不要闹。”
季舒晴觉得他又在欺骗自己,她冷冷地盯着他:“你少做梦了,你以为我会为了跟森见上一面就跟你妥协吗?那我宁愿一辈子都见不到森,也不要跟你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做交易?”尾音轻扬,卓烈阳的声音听上去竟似乎有几许暧昧的味道,“不管你答不答应,你最后都只能妥协。”
季舒晴的脸色苍白如灰,她的视线死死地盯在他的脸上,半晌,她才慢慢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来:“卓烈阳,你真是一个疯子!”
听了她的怒骂,卓烈阳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是从容而笃定地说:“既然你觉得我是个疯子,那你最好就放聪明点,要知道,跟一个疯子对着干,你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季舒晴怔了怔,似乎还没有好好理解他这番话,他就已经向她走近两步,接着说:“马上就到吃饭的时间了,你去厨房里准备我们的晚餐吧,就做跟上次那个味道一样的粥。”
季舒晴目光凌厉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紧接着,她勾起唇瓣露出一抹嘲弄的弧度:“卓烈阳,你还真把你当成主人了是吗?”
“如果你搞定了今晚的晚餐,我或许会同意你跟家里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哦。”她还未作出反应,卓烈阳就好像预料到了她的想法,又加了一句,“最好不要向他们求救,那只会让他们白白担心一场。”
季舒晴全身一怔,胸口翻涌出各种复杂的情绪,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身影撕裂!可是,直到卓烈阳从她身边优雅地走过去,她依然僵硬地站在原地,双手越攥越紧,最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错,跟一个疯子对着干,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她还是先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