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麒麟血,观世音的净瓶水就要棘手很多,那时候她已是西天如来座下高徒,又因其悲芸芸众生苦难,普渡慈航,一直便广受天下香火。
要对付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旦失败必将与整个神界宣战,其后果不是一个人造古神所能承担的。
这道理其实不用多说,绿瞳僵尸心裏有数。但是一个人造的古神通常比天然的古神勇敢很多,所以它心裏也有打算——如果这件事观世音已经无法再说出去,神界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至于怎么样让观世音不说出去么——
巧儿依旧天天研习术法,闲来无事便带着众僵尸小妖挖坑、铺桥、修路。可以这么说,观天苑如如今的声名,是她领着这些僵尸,小妖一锄头一铁锹地刨出来的。
翠微山则没有替观天苑澄清什么,但是观天苑的香客开始日渐增多。百姓最相信的始终是自己的眼睛,而且巧儿确实也竭尽所能地,在不违背命理、道德的情况下达成着众香客各式各样的愿望。
观天苑曾经几多诟病,但从来没有质疑过它的灵验程度。
绿瞳僵尸在海底憋足了劲儿休养,十数天后伤势已经痊愈,那时候巧儿刚好立下一条规矩:凡观天苑所修路、桥、井,除翠微山弟子以外一律免费使用,翠微山弟子使用费用由当地村镇自发收取。
樊少景很无语,他自恃名门大派,实在想不到观天苑跟他来如此幼稚的一招。观天苑所修的路和井对于翠微山弟子而言是个恼火的玩意儿,但最可恨的还是桥——路你可以绕开,水你可以不喝,但一条大河横面前,你总不能游泳吧?
樊少景并没有和观天苑玩修桥铺路挖井大比拼,他清楚翠微山的实力——人再如何努力,体力和精力终究有限,又怎么能比得上观天苑这一群变态?
他的做法很直接——在弟子开销中加入过路费,水费,过桥费三项开支。凡遇此类收费,一律报销。
观天苑终究是在做善事不是?他觉得这也总比一群僵尸成天乱晃要好。
晚间提了酒壶去观天苑看樊少皇,他的魂魄初时只是淡淡的影子,如今已经呈半透明状,修为明显进步了些,但想要冲破这阵……目前看来前路渺茫。
他自己却并不着急,“它已经得到了活尸心、麒麟血,下一步的目标估计是净瓶水了。”
樊少景有些疑惑,“翠微山弟子最近也回报了情况,我就觉得是副补尸的方子,师弟,这是你的手笔么?”
樊少皇不予作答,“观世音并不容易对付,但是以它目前的修为来看……并不是不可能。你记着,关键时刻,一定要让观世音活着逃走。如此收伏它就不必道门中人出手了。”
樊少景又扔了一颗小石子砸他:“帮助观世音脱困,师弟啊,你掌门师兄我实在是不愿翠微山弟子白白牺牲啊。”
樊少皇低头看着那颗穿过自己身体的石子,第二十八颗。他默默地记数:“那就提前通知观世音,愚蠢。”
樊少景顿悟,满意而去。
阵中樊少皇将二十八颗小石子费力地挪动到一起——古战神应龙,是睚眦必报的。
那时候混沌已开,人道已稳,神界和人间已经完全隔离开来,但修为通玄的修道人士仍然有办法灵魂出窍,通往神界。
樊少景回去便在翠微山分观摆了法坛,灵魂脱窍,去向观世音报信。
然则一路赶到西天,正逢元始天尊讲经时间,樊少景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人影,连守门的小童都不见了。他抿了抿嘴决定进到讲经阁。
若是如来责怪……他想了好几十个理由,比如佛渡有缘人,如今贫道恰巧赶上,亦是有缘;比如久仰释伽牟尼尊者大名,故明知此乃大韪之举仍拼死欲见得一面,死亦无撼……
他一路苦思着溜进讲经阁,发现阁上各人均闭目沉思——根本没有人点名!
讲经阁内金光缭绕,各尊菩萨俱都光芒万丈,眼花缭乱中他一时还真找不出观世音,便只得悄悄混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坛上释伽牟尼尊者仍闭目讲得如痴如醉:“本尊前身释伽牟尼未得道前,曾转世为大毒|龙,龙有艳学,名为一瞪就死。被其瞪死之人不计其数,本尊也因此结许多恶果,但世间不畏死之人良多,前来龙目送死者仍前赴后继,络绎不绝。后本尊得一高人点化,始令送死者绝。众,可知本尊受了何种点化吗?”
樊少景道长第一次听佛陀讲经,虽释道不同,仍是心中激动——他听过这个典故,“高人指点释伽牟尼所化巨龙:谓之杀生者久积其怨,害人者必受人之害。若能谨奉不杀戒,必能脱离畜生道,脱离无边苦海。此龙听闻后奉行不杀戒,后遇猎人欲谋其皮,予之,得大解脱。”
说来也怪,他进来到现在众人都未发现异常,但此言一出,立时所有光芒万丈的菩萨都睁开了双眼,目光交汇,意思非常明显:“有外人混进来了!”
倒是正在讲经的佛祖为终于有人接嘴则欢乐不已:“回答错误,遣出,于门外罚站一个对时!”
有小童前来架了樊少皇道长出去,他不服:“佛家典籍上明明就是此般记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