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壁竹从丫头手里接过了茶盏,客气地问道:“靖琪小姐是哪里人?听口音好象不是我们南方人。”想不到他母亲竟是如此八面玲珑的人,靖琪淡笑着回道:“我们家是在北地的。”楚壁竹自然知道她的是北地口音,点了点头道:“北方地灵人杰,才出得了像靖琪小姐这样的美人儿啊。我听说北地的安阳,是北方第一大城市,不知道与我们清德比起来又如何呢?”
他母亲的话里有话,段旭磊接了口:“妈,自然是我们清德好。”其实任何地方都各有特色,但在母亲面前自然挑让她高兴的说。楚壁竹瞥了他一眼,饮了一口茶,客气地道:“靖琪小姐,请喝茶!”看旭磊紧张的,连她问句话也要插嘴。
昨日冉清从老三的包厢里回来,就笑着跟她说道:“怪不得老三一直不同意与蓝家的婚事,原来藏着个人儿。那模样长得啊,那可真是百里挑一也挑不出来的。”她一听,皱了皱眉头:“是吗?”不是前段时间,跟着他的侍衞们还说他极少近女色啊。她还以为他一心扑在整顿军队的事情里。不过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立室了。
沈冉清抿了抿嘴,笑着说:“老三还让她唤我大嫂呢?母亲不瞧瞧去?”她这才重视起来,转了头,看着沈冉清:“有这回事情?”沈冉清道:“我的母亲大人,我还会骗您不成。”以她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去的,若真去了,岂不让底下的丫头婆子们也见笑了。一直到了台上的戏结束, 才在门口才打了个照面。虽然隔着些光线,却看见旭磊紧拉着她的手。
如今这么仔细一瞧,身段娇小玲珑,站在旭磊身边,当真如一对壁人。特别是那皮肤,白的如雪如霜。眼神也清清澈澈,好象西山那里的碧泉水,波光潋滟。见了她,回话间也进退得宜,看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并非一般的小家碧玉。
她微微笑道:“靖琪小姐家在哪里?是做什么营生的?”怎么听着觉得有些盘根问底,靖琪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忙上回了母亲:“她哥哥是做绸缎生意的。”就怕母亲问这些,早早的想好了答案。楚壁竹点了点头道:“有空就在府上多留一段日子,也好让旭磊带你在清德四周转转。”
看来母亲有些喜欢她的,否则绝不会留她在府邸。段旭磊暗忖道。只见靖琪客气的回道:“谢谢老夫人。”
见了他母亲出来,他便打发了人去别墅拿了些换洗的衣服过来。临出门时,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说:“你在这裏也好打发时间。下午就陪大嫂打打牌,说说话。”出了门,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她几眼。其实就算他没有说出口,她也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他是怕她说出她姓赫连。更怕他母亲知道。虽然才与他母亲碰了两个照面,但也能感觉她母亲在此司令府邸有极大的威信。
他大嫂却极热情,早早的吩咐了双宝来请她。那牌打子也都是些南方将领的太太们。见了她,都有些惊讶,但显然也是八面玲珑的人,很快隐了下去。打了几圈之后,略有些熟悉了,这才开口询问沈冉清:“司令夫人,这位小姐是?”沈冉清弯着眼笑道:“这是我们老三的朋友,靖琪小姐。”另外两人相视一笑,才道:“原来如此,我们还想歪了呢?”说罢,才朝靖琪笑着打招呼:“靖琪小姐好!”
沈冉清笑怒道:“就知道你们想歪了。不停地朝我看。我可没有那么大方。”虽然说的隐晦,但靖琪还是多少有些听懂。只看着牌,不便接话。
沈冉清笑道:“慢!慢——这张牌我要,糊了!”那另外一位夫人摇着头叹气:“司令夫人今天真是好手气。从坐下来一直糊到了现在。”沈冉清转头朝靖琪,笑的眯了眼道:“明日里还要陪我打,你一来我运气就转了。要知道,我已经连输半个月了。况且你输了也不打紧,我会亲自去跟老三取的。”靖琪只是浅笑,她极少玩,自然不懂的如何精打细算。
就这样,连被拉着打了几天。与沈冉清和另外的两位林夫人和高夫人也渐渐熟悉了起来。这日才开始打,高夫人便问了起来:“靖琪小姐跟我们参谋长是怎么认识的啊?”她手一顿,一张牌已经打错了,脸上还是笑着,道:“在安阳认识的。”那林夫人也爱刨根问底:“怎么认识的,说来给我们听听,解解闷?”
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两人是如何认识的。那段日子仿佛在梦中,总不真切。好一会才道:“在路上——认识的。”那沈冉清见她不想多提,便笑着叉开话题:“你们两人真是的,人家小两口怎么认识的也要打听个一清二楚。到时候成亲了,你们准备喜礼就是了。”她脸一红,连脖子也热了起来,啧道:“司令夫人。”心裏却酸楚了起来,其实他与她早已经成过亲了——只是却是不作数的!
沈冉清点了点她的手,笑道:“那日还唤我大嫂呢?”虽然连不过数个礼拜,她倒是瞧了个一清二楚,老三当真是动了真情了。昨日一起吃饭,老三不停布菜不说,连喝口红酒也要管,看来——
见靖琪进了换洗间,那高夫人凑近了低声询问道:“怎么,参谋长的事情定了啊?前段时间不还在说蓝家那位小姐吗?”林夫人也凑了过来,连声道:“是啊。我也听说,参谋长跟蓝家小姐见过几次面啊?”
沈冉清饮了一口茶,看了换洗间一眼:“估计八九不离十了,就这位了。我们老三可宝贝了,简直跟捧在手心裏似的。老夫人也见过了,也说举止不错。只不晓得家境具体如何?你们也知道老夫人疼老三的程度。若是实在差些,老三求求老夫人,到最后这事情还是会成的——那蓝家也是有意跟我们结亲家的,只不过前面老三一直不愠不火的,老夫人也就淡了下来。本来还说找找其他门户相当的人家,才说了没几天——这不,人也领回来了——我啊,也就省那份心了。”要知道老夫人楚壁竹出自南方的世家,当年其祖父那一代开始便雄霸一方,老司令段宗康也是一半靠她起家的。她若说不错,定然是已经有应允的意思了。更何况她对末子的疼爱,整个南方谁人不知。
他这日回来的早,她们的牌局还未散。回了房间更了衣,才来了偏厅。沈冉清一见,便笑着跟高林两位夫人打趣道:“到底是年轻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靖琪脸皮薄,马上又红了。
他不以为意,索性站到她身后,看了一下她的筹码,笑着道:“大嫂手下留情啊。”沈冉清笑着瞥了他一眼:“你来的正好,今天不算多,也就几百大洋。记得一并折成银票。”她们向来玩筹码,也没有人跟她说过一个筹码是多少。她向来不甚在意。他笑了出来,摇着头叹气道:“我明儿改行去当山大王去了,这年头还是那行当最好。”沈冉清哪里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笑着骂道:“好你个老三,竟拐着骂我是强盗。”哪里会当真在意那些个大洋,众人皆笑了出来。
她也笑了出来,准备出牌,他却拦下,道:“不可打这张。”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取了一张,扔了出去:“这张。”竟有说不出的亲密。那高夫人和林夫人一见,相互看了一眼,一副了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