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齐雪筠没有再说话,但是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目光越来越晦涩,她盯着夏凡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到面如土色,已经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的张氏面上。
“回宫。”齐雪筠哼了一声,毅然转身,往自己的轿子里行去。
等她上了轿,沈咏洁才回到自己的轿子里。
只见司徒盈袖端端正正地坐在轿子里,脸上居然一点血色都没有,如同冬日的白雪,看得沈咏洁心疼起来。
“怎么了?吓到了?”沈咏洁拍拍她的手,“娘是为你好。这些事情,你一定要面对,不能逃避。再说,对于张氏的异样,没有你,我们怎么也不可能发现。或者等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司徒盈袖朝沈咏洁笑了笑,摇头道:“我不怕。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很是感慨而已。”
刚才谢东篱的话,字字句句都听在她心里。
特别是谢东篱说,要将张氏关入白塔大狱的时候,司徒盈袖心里只浮出两个字:报应!
上一世,张氏在从江南进京城的半路上,就弄死了她弟弟,后来她又无辜被关入白塔大狱,最后跳塔惨死,张氏肯定难辞其咎!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靠在沈咏洁肩头,轻声道:“娘,爹那边,您要怎么办?”
沈咏洁唇角勾了勾,泛起一个讥嘲的微笑。
怎么办?
那要看他怎么办了。
……
没过多久,一千北齐禁军簇拥着刘斐、夏凡和四皇子,从迎宾馆出来,往北城门行去。
谢东篱和沈友行站在北城门的城楼上,看着黑压压的北齐禁军鱼贯而出,和城外的九千北齐禁军汇合。
大家很快拔营起锅,翻身上马,赶着三辆大车,迅速而有序地离开了东元国的京城,往北面行去。
东元国的长兴侯慕容辰带着东元国的军士,跟着在他们后面沉默相随,一直要护送他们回北齐,然后去北面兴州将他儿子慕容长青换回来。
“终于走了。”沈友行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是一阵阵后怕。
元宏帝知道张氏的真实身份之后,也是大发雷霆,一脚将御案踹翻了,将好几个太监命人脱下去乱棍打死……
沈友行也没有讨到好,被元宏帝罚俸三年,降了一级,和另外四个副相同一级了。
……
司徒府的角门前,沈咏洁和司徒盈袖下了轿,一起走了进去。
她们回到内院,司徒晨磊迎了上来:“娘,姐姐,你们出去怎么不带我去?”
沈咏洁笑着道:“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做完了。”司徒晨磊高高兴兴把自己写的文章给沈咏洁看,还有谢东篱给他布置的算术。
“文章给我看看,算术给你姐姐看。”沈咏洁摸摸他的头,“去玩吧,不要整天待在屋子里。”
司徒晨磊点点头,拿着自己的小弓箭出去演习骑射去了。
司徒盈袖回到自己的至贵堂,才知道自己的爹司徒健仁带着吕大掌柜去了内务府,说是明天才会回来。
她的一颗心暂时放下了。
吃了晚饭,她从浴房沐浴出来,正坐在妆台前梳头,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师父那熟悉的笛声。
她心里一动。
师父终于来了!
她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过师父了,就连定亲这样的大事,师父都没有露面,司徒盈袖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但是只要师父一来,她所有的抱怨再一次烟消云散了。
司徒盈袖回头一看,果不其然,自己房里值夜的人已经睡得打呼噜了。
她微笑着起身,去屏风后面换上自己那身特制的水靠,又在外面罩上一件深紫色窄袖贴身短襦,下面穿着撒脚裤,却又套上羊皮小靴子,将裤脚塞到靴子里,整个人显得利索许多。
吹熄房里的蜡烛,司徒盈袖悄然起身,穿门越户,从后堂下了台阶,来到至贵堂的后院。
师父这一次没有在港湾边上的卧牛石上等着她,而是坐在她后院的藤萝架下的石桌旁。
见她出来了,师父抬起头,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辉下很是明亮。
虽然隔着面具,司徒盈袖却能感觉到师父今夜的目光格外专注和温柔,不同于以前若有若无的自矜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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