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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想起刚才的景象,又有些迷糊,那些遥远的,未知的东西近在眼前,却又失之交臂,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述说。
过了一会儿,谢东篱抱着她走向她住的至贵堂后院台阶,在上台阶的时候磕了一下。
盈袖回过神,挣扎着道:“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就是有些腿软。”
谢东篱不由看了她一眼,微笑着在她耳边低语:“……腿软这种话,别在外人面前说。当然,在你夫君我面前说是无碍的。”
盈袖:“……”
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谢东篱的意思,脸上一下子绯红,却连捏起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挂在谢东篱身上,眼皮直耷拉。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从体力到精神,精疲力尽就是说的她。
谢东篱将她抱到卧房的时候,见她已经睡熟了。
他唇角勾了勾,将她抱去浴房,换下湿漉漉的水靠,又泡在浴桶里洗净海水,再拿大巾子给她擦得干干净净,换上寝衣,抱回卧房的床上。
盈袖睡得熟,不知道谢东篱完全没睡,就去丞相阁了。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天色昏暗,窗棂好像开了,但垂着湘妃竹的帘子,有清风浃着淡淡的水汽往窗边袭来。
盈袖睁开眼睛,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
天色这么暗,难道还没有天亮?
她疑惑地偏头看了看窗外,又见身边没有谢东篱了,坐了起来,唤道:“采芸?”
采芸撂开帘子来到卧房,在床帐外屈了屈膝,“夫人醒了?”
盈袖揉了揉额头,有一瞬间的恍惚。
昨夜的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她竟然有些分不清昨夜发生的事是真的,还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采芸,五爷呢?”盈袖慢慢说道,想下床穿鞋,却发现腿有千钧重,软得完全抬不起来一样,胳膊也是,累得好像昨夜举过千斤鼎。
盈袖揉了揉胳膊,缓缓从薄薄的袷纱被里挪了出来。
采芸走上脚踏,给盈袖撂开床帐,挂在床柱上的鎏金鹧鸪的帐钩上,一边笑着道:“五爷一早就去丞相阁了,吩咐奴婢不要叫醒夫人,说夫人昨夜累坏了……”说着,抿嘴笑了笑。
盈袖皱起眉头,“已经走了?”又抬头看了看窗子那边的方向,“现在什么时辰了?”
采芸看了看房里的钟漏,“已经未时初了,要摆午饭吗?”
盈袖一怔,“都过了午时了?”
她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起身梳洗之后,盈袖开始坐下来吃午饭。
桌上摆着的其实是早饭和午饭的大混盘。
有甜酒酿蛋花粥,也有胭脂鹅脯,酒酿鸭子,还有素炒茭白,冬笋咸肉香蚝汤。
盈袖拿汤泡饭,吃了一小碗,又喝了甜酒酿蛋花粥,饱得不能再饱。
不过她今儿不能吃完之后去庭院里遛弯了。
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倾盆大雨,盈袖眼神微闪。
原来昨夜的事,不是一场梦,都是真的。
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雨丝,似乎还能一丝隐隐的海水咸味。
“夫人,这里风大雨大,回廊都溅湿了,咱们还是进来坐吧。”采芸拿了件披风给盈袖披上,“别站在风口。五爷说您身子还没完全好呢……”
盈袖笑了笑,拢着披风又看了一会儿,才道:“去小厨房命他们给五爷做几盘菜,我要给他送去。”
采芸窒了窒,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出去可不容易。
可是夫人吩咐了,她不依也不行,低头应了一声,出去小厨房跟厨娘说了盈袖的话。
厨娘忙应了,现通开火给谢东篱做他喜欢吃的菜,又蒸了一碗庄子里专门种的紫米饭,放在食盒里,让采芸拎走了。
盈袖带着食盒,坐上车,去丞相阁看谢东篱,顺便给他送饭。
谢东篱果然还没有吃午饭。
不是丞相阁的厨房没有准备饭食,而是他们顾不得吃。
盈袖进到谢相阁,见人都不在,问了一声,才知道谢东篱他们都去沈大丞相的沈相阁去了。
她没有让人通传,亲自拎了食盒,一个人往沈相阁走去。
大雨滂沱,她撑了一把斜画着一枝杏花的油纸伞,穿过回廊,走过院堂,登上沈相阁的台阶,来到沈相阁门口。
屋里的人正在说话,声音很大,也很激动,似乎在争论。
“张副相去了江南,不过听说那边的雨比这边小多了,早知道,就不用他去了,在这里帮忙不好吗?——我们这里人手不足啊!”
“陆副相,江南也有东元国半边国土,只有张副相一个人在那边坐镇,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是代替王家进入五相的曹副相的声音。
自从王锦奕通敌叛国,王家被满门抄斩之后,元宏帝就表示永远除去王家的副相资格,改由从别的官员从选拔。
这曹副相,就是被推举上来的新任副相,打破了五相世家对丞相这个位置的垄断。
陆副相冷笑两声,强词夺理道:“事急从权,我们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事情比江南要多出许多倍,怎么就不能把他召回了?”
这时就听谢东篱说道:“陆副相着什么急?不就是张副相在江南将你陆家门人用尚方宝剑斩了几个,你就在这里挟带私货,假公济私了?”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陆副相不提防被谢东篱揭穿了真正的心思,不由恼羞成怒,“你大嫂没有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正是陆副相的嫡亲姐姐,他们两家是姻亲。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