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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前面就是东元国京城了。”
盛青黛这一次没有一个人上路,而是带着随从和家里的下人。
盛家老祖和盛青蒿在她之后出门,他们要带的人和东西更多。
盛青黛勒马看了看前面灰暗的城墙。
天上乌云密布,刚下过雨,地上泥泞四溅,风从海上吹来,还带着大海特有的咸腥之气,提醒他们这东元国京城是一座临海的城市。
从药王谷来的盛家下人们很少见到海,而且他们也很少出谷。
一般盛家人倾巢而出的时候,都是中州大陆恶疾瘟疫横行的时候。
幸运的是,这一千五百年来,这样的时候屈指可数。
但是东元国居然就占了两次。
数天前东元国出现疟疾的时候,盛家老祖就让盛家人准备着了,只是后来听说危害不大,已经控制住了,他们就没有出山了。
没想到数天之后,本来以为销声匿迹的疟疾卷土重来,而且厉害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盛家老祖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形,好在他们盛家在医术上的积累不是一般厉害,他们家传的医书上恰好有专门针对恶性疟疾的药方,那药草他们也是一直种植在自家药园里。
数千年过去,盛家医书还能活人无数,也是一桩大功德。
盛青黛心急火燎地赶来,是要来救命的。
但是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摆放着盖着白布的人形担架,还是倒抽一口凉气,吩咐道:“戴上手套和面罩,不进到城里不能取下来。”
盛家下人应了一声,将自家准备的有隔离效果的手套和面罩戴上,下马到城墙边上查看。
东元国京城的城门半开,还有人陆陆续续往外抬着担架,一个个放到城墙根底下。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圈圈白花,将整座京城围绕起来。
盛青黛的心里不由沉甸甸的。
看来形势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酷。
“这位大哥,请问这是怎么回事?”盛青黛拦住一个抬担架的老人,轻声问道。
那人见盛青黛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点了点头,道:“这位姑娘,你快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吧。”
“这是为何?我……我是来东元国京城走亲戚的。”盛青黛不动声色地道,“您为何要劝我离开呢?”
“亲戚?”那老人惨笑一声,“你要不要去那边城墙下看看,你的亲戚有没有躺在那里?”
盛青黛扫了一眼,又道:“好像没有……”
“没有?那也许前几天烧了埋了。”那老人沉了脸,“得了瘟疫死了的人,都不能久放的。这边这些尸体,很快就要埋起来了。”
盛青黛听见这话,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咬了咬唇,不再问话了,回头上了马,对自己的人招呼一声:“走!”
很快,一行人骑着快马进了城。
许是疫情严重,这些天根本就没有外人来东元国京城,城门口连守城查路引的官兵都没有。
盛青黛他们一行人是这些天唯一一队进城的外地人。
进到京城里面,盛青黛立刻感觉到城里的愁云惨雾。
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都将自己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互相之间连话都不说一句。
街市上的店铺都关着门,连客栈酒楼都没开。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张烧了一半的黄裱纸,荡荡悠悠扑到人身上,虽然是在盛夏,也渗出凋零的寒气。
盛青黛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这哪里是她几个月前见过的那个繁荣喧闹的东元国京城?!
真的都快成死城了……
“大小姐,我们要去哪里住店呢?这客栈都关了……”一个盛家下人四处打量,寻找着能住人的克客栈。
盛青黛跟着他们在东城坊区走了一条街,最后道:“去西城坊区吧。”
她本来想先去救人,但是看见这幅情形,她还是先去找谢东篱问个清楚明白吧。
一行人又往西城坊区行去。
没想到西城坊区前面拦了数个路障,还有很多官兵在那里站岗放哨,一般人根本不能接近西城坊区。
盛青黛看了心里有气,拿着马鞭上前问道:“我要去拜访谢副相,请问能不能让我进去?”
“谢副相?”那守着路障的兵士翻了个白眼,“谢副相不在这里面,你们去东城坊区找他们吧。”
“啊?他们不住在这里吗?我记得他们是住在这里啊?”盛青黛很是惊讶。
她曾经跟着盛家老祖和盛青蒿在谢府借住过一阵子,还记得他们家宅子的位置呢。
那兵士切了一声,“以前是。不过呢,小王爷遭了瘟,被从西城坊区赶出去了,他们就跟小王爷一起住到东城坊区去了。”
“你说什么?!”盛青黛听见这话,两眼一阵发黑,几乎站都站不稳了,她冲动之下,一把勒住那兵士的领口,怒喝道:“小王爷怎么遭了瘟了?!你敢乱说一个字,我让你好看!”
“你这娘们儿,发什么疯!”那兵士一把将盛青黛推开,骂骂咧咧地道:“哪里来的小娘皮?拉拉扯扯也不嫌丢人!我都告诉你了,你还不听?!他们在东城!东城!认得东南西北吗!”
盛青黛还要再踹那人一脚,盛家的下人已经围了上来,强行将她拉开,低声劝道:“大小姐,这里不是耍横的时候。您快想想,我们还能去哪里?”
“去哪里?!我怎么知道!”盛青黛瞪了那兵士一眼,“东城坊区什么地方?你把话说明白!”
那兵士被盛青黛勒住了脖子教训了一顿,也有些后怕,虽然都说小王爷不行了,皇帝陛下也病倒了,日后都是皇太孙的天下,但是……谢副相和护国公主还好端端地没事,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这样一想,他也不敢对谢家的亲戚太过怠慢,只好整整衣领,咳嗽一声,道:“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他们住回护国公主的娘家去了。”
盛青黛皱了皱眉,想起来谢东篱的夫人元盈袖正是护国公主的封号。
她翻身上马,“走,去东城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