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晔璿!林青妍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明白吗?”林青妍将那话本大力一下给扯了出来,狠狠扔在地上,一字一顿冷漠地道:“她已经死了!”夏帝费力咳嗽了几声,然后轻笑了下,目光温柔,“你不要生气,没必要为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气到你自己。”“我爱你的时候,你一个眼神就能让我为你付出性命,我不爱你了,即使你为我付出整个江山,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笑话。这就是爱情残忍的地方,爱与不爱,都是不能强求的。”林青妍强压下心里的怒气,胸膛起伏不定,凄然望着夏帝,“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好吗?”“你不爱我了,我却还爱着你,”夏帝神色冷然,目光却十分灼热,“如今,你是不是连我爱你,你都不允许了?”“是!”林青妍毫不犹豫地回答,言语间有些心浮气躁,“你爱我,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所有人都说你没有对不起我,那么,是不是便算是我负了你?你这样,凭白叫人对我指指戳戳,你明白我的感受吗?”夏帝缓缓转过头去,似乎是不能面对这样的结局,许久,才又转回来,目光里现出一股厉芒,“如果我说我忘不了,你准备怎么办?你是不是就希望我死了,我死了,便没有让你引以为耻的那段过去了,是吗?”他说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覆在她手腕上的手手背青筋突起,突起的指骨苍白。那样大的力气抓得她手腕很痛,但她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没有挣扎,甚至连面色都没有一丝的改变。“可你不会死,”林青妍冷冷地道,她没有看他,只是悠悠地望着桌案上的灯盏,那灯火迎风摇摇曳曳,“你和我都很清楚,你会活得好好的。晔璿,我经历过,当你对一个人死心了,一切便能过去了。所有你现在觉得跨不过去的痛苦,经年之后看看,便会发现不过尔尔。”夏帝突地笑了,只是那笑声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有些凄然,他笑道:“纵使你能做到,我却未必能做到,因为,我舍不得。青妍,纵使只剩下痛苦,我依然要含着这痛苦过每一天,我活一日,便舍不得一日。”林青妍回眸目光落在夏帝脸上,“晔璿,你我之间,那么多恩恩怨怨,已经说不清了,但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你若还是觉得愧疚,想要为我和煦儿做些什么,那么你唯一能做的便只有一件事了,”她放柔了声音,“放开我,便是你唯一能为我做的事了。”夏帝握着她的手一抖,蓦地松开了,看着她的灼热目光瞬间冷了下去,如同那遇风的烛火忽然就熄灭了。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地坐了起来,然后起身,走了两步,将案几上的一个锦盒拿了起来,扔在了地上。锦盒啪的一声落地,落在冷硬的青玉石地面上,掉出许些物什,黑玉环、素笺、纨扇……都是她从前近身把玩的东西,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搜罗起来的。夏帝转身,又将桌案上一堆话本也都扔了过去,将那些话本和一干物什,都扔做一堆,他苍凉地笑了笑,“你想要同我断得干干净净,林青妍,你就这样想要和我了断,我成全你!”“这便是你要的结局,”夏帝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灯盏,手一挥,将那灯盏扔了进去,灯盏在空中划出一道悠扬的弧线,堪堪落入那一堆物什里,他字字铿锵有力地道:“你想要的,我便给你,林青妍,你要的,我都给你!从今往后,我赵晔璿和你林青妍之间一干二净,我们生不相念,死不相欠!”夏帝话语一落,转身便走了,朝侧殿大步走去。他脚步仓惶踉跄,却走得那样快,仿佛一刻钟也不能再面对下去,很快身形就消失在珠帘后,远去了。只余下那五色珠帘的珠串在剧烈地相互撞击,来来回回晃动,发出清廖啪啪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回响在寝宫内。地上那些,都是些干燥的东西,很快就烧了起来。冷冷的风吹进来,吹得红艳艳的火光摇摇晃晃,幽幽咽咽,凄绝至极。火堆里火势蔓延开,烧到了那一柄纨扇,火,无情一点一点吞噬着扇面,像是要把所有过往同这纨扇一同烧毁。林青妍本能地蹲下来伸手飞快地握住扇柄挑了出来,用袖子一扑,将那纨扇上的火扑灭了。手烫得火辣辣地痛,痛得她眼泪都聚满了眼眶,她将手凑在嘴前,赶紧对着手吹气,却不知晓为什么,越吹眼泪却越多。她静静看着那躺在地上的纨扇,纨扇已经烧了一半,焦黑的边缘参差不齐,那本绘着樱花美人,樱花犹在,美人却已化为灰烬。纨扇下挂了一串红彤彤的相思扣,铜钱外用红线缠绕编织而成,相思扣,却又解了谁的相思呢?那纨扇,尤记当年欢好,他和她,却是要生不相念,死不相欠了。却忽然,看到地上一抹欣长的暗影,甚至能看到那人因为袖子随风飘荡,便连影子也跟着一摆一摆的。林青妍身子一僵,然后霍然起身便准备夺门而走。身后那人却大步向前一迈,几步就跨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大力拽住了,让她一步都迈不出去。他在她背后,死死握着她的手腕,他低着头,一字一字道:“你说你都忘了,你说你都放下了,那么,你将那纨扇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她身躯僵硬,没有回头。他缓缓再踏前一步,从背后环抱住她,将她搁在自己胸前,牢牢地抱住,像是把自己被掏空的心给装了回去。“你还敢说你已经忘了我?青妍,你骗我!”他字字凄冷哀绝,“你骗我……”林青妍浑身颤栗,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你不要逼我!”窗外惊雷声声不绝于耳,闪电一下一下照亮了整个天地,那苍白的光亮仿佛带了绝望,无处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