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夺城(1 / 2)

渝州城楼上,两个守城的士兵正在来回巡视,一天之内不断调兵,让他们十分紧张。一队大军刚走了没多久,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看情形有几千人。他们到了城门下,高喊道:“奉侯爷之命回来守城,快开城门!”

两个士兵吃了一惊。一个道:“我们奉命守城,没有上头的命令,一律不得开城门。你们是什么人?”

“侯爷刚刚得到宁国公急报,十六衞军残部打探到皇帝在渝州遇险,要趁机攻城,已经有上万人马陆续至渝州附近。现在城防空虚,怕你们守不住,特调我们回来一起守城的!”一个骑兵打马上前,在城下喊道。

守城的是宁晏派来的偏将沈洪升,他不敢轻信,于是上前喝道:“胡说!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十六衞军是王师,只会保护皇上,攻什么城?再说这裏城防怎么空虚了?几万大军坐镇,什么叛贼想攻破那也是妄想!”

“哎呀将军!自己人就别说笑话了,侯爷带着人马已经在五里沟和富阳军开战,要不是情势紧急,怎么会抽调我们这时候回来?我是侯爷秘密带来的副将,没有来得及和国公爷照面。现在别说这个了,情况万分紧急,你别耽误事情了,富阳军战斗力并不太强,侯爷说预计天黑前会回来驰援。现在能不能守住渝州,全靠我俩合作,你还怀疑什么!快开门,等我上去咱们商量部署一番!”

那偏将沈洪升吓了一跳,对己方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应该不会错了。说什么没来得及和宁国公照面,分明是故意隐瞒的。关内侯既然故意隐瞒他的身份,可见这一定是个好手,不到真的情急,也不会让他露了行迹。想到这儿,他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开门。”

木闩抽动的声音响起,城门被缓缓打开。门外的数千士兵纷纷靠近城门,队形有些杂乱而随意,仿佛一时间不知谁先进去好。

沈洪升突然发现,这些看起来动作随意的骑兵们,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不轻松,有的还不时往城楼上看,似乎有点儿紧张。前头已经进了城的士兵也没有一点儿松懈的表情,甚至更紧张。不少士兵的右手不经意地放到了左侧腰间……多年兵戎生涯养成的直觉惊醒了沈洪升,他猛地抽出刀来,大喊:“有诈!!!关城门!”

青瞳叹息一声,未经训练的民勇,终于露出破绽。她毫不犹豫,大喝一声:“冲!”

本城守军听到首领惊呼,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地。城门外的士兵们却一起大喝着冲向城门,想要再关门已经来不及了,城门一下子被冲开。

数百名骑兵率先冲进城来,后面绵延不断地跟着无数步兵。冲进城来的士兵们见人就砍,城门下负责开门的十来名士兵几乎还没抽出刀来,就已经身首异处。

渝州城只留下一百守兵,城外诸人没有什么适合攻城的长兵器,为了掩饰行踪他们也没有准备巨木,城门本不易冲破,现下被守城人自己打开了,所以这个渝州首府渝州城,被一群乌合之众并没有费劲就攻下了。

青瞳夺下渝州城,站在城楼上向远处看,此刻城楼上还是元修的旗号。她让任平生说自己那子虚乌有的大军天黑能到,元修不知道城中生变,但愿任平生不露破绽,但愿他能等到天黑再发现不对,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周旋。

“公主,找……找到了!”一个探哨快步冲上城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狠狠喘了一口气才道,“就在守备衙门的后宅,皇上和英国公都在。”

“立即带我去!”青瞳甩下披风,跟着他快步下城,甲胄撞击,哗哗作响。

青瞳来到守备衙门,景帝和王敢已经给扶到大厅坐着了。青瞳四年多没见到父亲,乍一见只觉得他老了很多,不复在宫内那种潇洒风流的样子了。看来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对他影响很大,她顿觉有些心酸,走上前见礼道:“父皇安康。”

青瞳等了半晌不见景帝回应,抬头一看,见景帝哆嗦着想站起来,满脸都是眼泪。

她赶紧上去搀扶,毕竟是血肉相连的亲生父亲,青瞳双手一碰到景帝的手臂瞬间就觉得心裏十分激动。她就是担心晚来一步,看到的只能是父亲的尸体,所以才在并没有多少把握的时候就冒险出兵。此刻她见到父亲无恙,心中欢喜大大多于焦虑,颤声道:“父皇,儿臣回来了,儿臣愿护你平安。”一颗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谁知景帝用力推开她,号啕大哭起来:“真的是你,朕还以为那些士兵骗朕啊!完了,全完了!呜……你个逆子,你怎么回来的?你是不是得罪了西瞻人,他们不要你了?!朕还想着有翁婿之情,能从振业王那里借兵,谁知道你竟然回来了。你这个不孝女,把朕最后的希望也断送了!你把祖宗的江山也断送了!你回去,赶快回西瞻去啊!呜呜,现在怎么办?天哪,朕该怎么办?”他全不顾形象,哭得涕泪交流。

青瞳只觉得心又冷又沉,就像被装进去一块井水里冰着的大石头,带着她的心境直沉到黑不见底的深井里。对父皇,虽然青瞳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也不应该这样没有骨气!

她的手臂上一下接一下,被景帝用力地推,耳边还不停传来景帝呼天抢地的哭叫:“你回去,回西瞻去啊!”

青瞳只觉得一股烦恶之气从胸臆之间腾起,她霍然回头,喝道:“父皇,你打的什么主意?向西瞻人借兵?我告诉你,西瞻人进我京都之日,就是大苑烟消云散之时!”

大概是她的神态有些凶恶,景帝顿时住了口,呆呆地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泪珠。青瞳压住心头怒火,转向王敢,喝道:“英国公!这是不是你的主意?”

王敢向她深深施礼,抬起头已经是老泪纵横:“不是,公主,皇上这些天一直这么叫,臣……臣怎么劝说也不行,老臣无能啊,中了元修那恶贼的奸计,连累皇上身陷囹圄,才会如此。无论如何,臣的罪责不容推卸。”

“好,别说了,五里沟那边我的兄弟只能拖到今天晚上,元修很快就会回来。我手中只有五千余民勇,实在难以御敌。”

景帝闻言,顿时脸色发白:“五千……那我们还是尽快撤离渝州吧!”

“那是当然!不过光跑不是办法。”青瞳紧锁眉头道,“英国公,你的禁衞军军符是不是让元修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