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庆阳和林逸凡被派出去守着南边几个藩王了,武本善因伤留在朝中,此刻他大怒出列,道:“西瞻使臣,你有事说事,何以一再出言不逊,是不是想要刀兵相见?”
贵岂来道:“刀兵之事不是我区区正言可以决定,没想到在大苑,你一言就可以论及刀兵,阁下是什么官职,失敬失敬!”他遇到文人才掉书袋,遇到这样穿着鱼鳞甲的武将,竟然立即改口,毫不以诗书压人。
别人或许怕这个,但武本善却不怕这种挑拨,他朗声道:“我是护国公,关中平章政事。不是我一言可以论刀兵,天下大势,便是如此。西瞻不仁,几十年来屡屡犯我边界、害我黎民,呼林关外累累白骨皆是证明。两个月前你们又侵我边境、大肆抢掠,你们行事如此,自然会惹来刀兵。”他是杀伐半生的武将,那种凌厉之气是田泽、范归豫、黄希原乃至青瞳都没有的。本来很能镇住人,可惜武本善对西瞻成见太深,最后话题一转,画蛇添足地说起以前的往事来。
贵岂来眼珠转了几转,道:“西瞻不仁,你们大苑就仁义无边了吗?我在你们大苑书上见过一句话,叫仁者不言兵,将军对刀兵这么感兴趣,还谈什么仁?翻开史书看一看,你们大苑打的仗可比我西瞻多许多。你们今天的领土边界,还不是祖宗抢别人的?我们西瞻至少敢做敢认,不会一边杀了人,一边还满嘴仁义道德。”
青瞳叹气,果然被贵岂来抓住把柄,也大谈往事,而且一谈就是两百多年。
兵部新任中郎将汪广洋怒道:“我朝先祖那是为了天下安定,是仁义之师,你西瞻先祖不是也一样吗?可是西瞻抢掠,却是近在眼前。”
“啊!”贵岂来假装恍然大悟,“过去半年就是不仁,过去许多年就是仁义了,那么你不理这件事,等着它过去两百年不就行了。”
武本善和汪广洋同时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是打仗,这些武将个个能以一当百,可若论斗口,那就百不当一。
田泽只好又挺身而出,谁让他官大资格老,当然得多担待一二了,“贵使前来,不是西瞻王命你逞口舌之威的吧?如果那样,派个鹦鹉来也就是了。”
贵岂来道:“我曾看过你们中原一个好玩的故事,叫晏子使楚。晏子说得好,出使上国派上等人,出使下国派下等人,大人要求鹦鹉出使,莫不是此处是个鸟国?”
田泽差一点噎死在当场。正言的官职性质在今日朝堂上所有人中,大概只有萧瑟和青瞳清楚。人家是从小练习骂人练到大,田泽虽然是青瞳看中提拔的英才,却肯定不是对手,只怕这朝中也无人能敌。
“你他娘的才是鸟官鸟人,老子打烂你这张臭嘴。”众人大惊之下抬头看,却是十六衞军逸府中郎将陈大昌。他是霍庆阳的部下,因平南军功升职至此的。这个人是纯粹的老粗,自己的名字也只会写中间那个“大”字。听贵岂来骂了半日,他早已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就骂了出来。
“你他奶奶的是什么鸟?躲在一旁就像是粪坑里的蛆虫,苟安在一处,以骚臭的饮食度日。看你站在后头,也不是什么大官,平日里屁也不敢放一个吧?现在倒是满嘴喷粪,还称什么老子,你是狗屎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