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庶想了很久,也只能点点头。他懂得军事,地域所限,从这裏进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不只是流州,同样遭受老天不公平待遇的还有身边的西瞻。西瞻和大苑接壤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云中的平坦草原,一处就是青州群山。西瞻在大青山一带的领土面积远比大苑大,可惜再没有青州那般得天独厚的好处了。那边是和流州一样常年刮着刺骨狂风的雪域高原,寸草不生,人马都难以立足,根本没有放牧的可能,属于西瞻的荒芜地带。西瞻人也没有流放犯人的习惯,所以那边还不如大苑,千里之内,毫无人迹。
险峻的大青山的确无路可走,但是一条天然河流切割成的峡谷边,却有条小道勉强可以让大军翻越,就是张二所说的“尿出来那么粗细的小道”了。西瞻大军要能安全地从这峡谷边的小道过来,先全力攻打青州,等拿下青州之后再攻下百裡外的骁羁关,再前面可就是一马平川了。从这裏到京都柔软的腹地,地势一片平坦,好似专为西瞻快马铺好的一样,从云中过来的十六座坚如磐石的雄关这边一座也没有,大苑可谓再无遮拦。
这个道理双方都知道,所以大苑早就在峡谷口安排了岗哨,还修建了关口。碍于地势险要,虽然关口驻守不了多少人,真有大军来是拦不住的。但是只要有敌军出现,就一定会被青州驻军发现,拦在半路一打,西瞻大军进不能攻入青州,退则身后就是无路可走的大青山,原路退回,则要通过毫无补给、千里无人的酷寒荒原。真可谓进退不得,随时有全军冻饿而死的危险。疯子也不敢轻易尝试,更别说打下青州之后还要去攻打有“骁羁关天下险”之称的骁羁关了。这正是西瞻进犯从来只走云中小路,而没有从西南进来的原因。
即便是西瞻人勇猛无比,使得青州驻军无法把他们堵截在大青山关口外,而是进入青州形成缠斗局面,那也不要紧,青州是咽喉要地,一向驻有重兵,怎么也能支撑些时日。只要青州一开始打,大苑就有足够的时间派兵救援。任战斗多么激烈,大苑只要拦住骁羁关一处,敌人就会被困在青州无法前行,大苑却可以不断增兵。西瞻那边千里旷野,增兵粮食补给等都不可能有大苑这样方便,时间长了,进退不得,仍是自寻死路。
的的确确,不可能啊,这地方的岗哨就是没用的摆设。然而此处地理位置这么重要,别说两个军奴嫌冷,就是天天有人冻死在山冈上,也没人敢说撤了这没有用的岗哨吧,就怕万一出了事,谁能担待?
王庶泄气地道:“万一有人从这大青山上翻过来,不就能绕过青州突袭骁羁关吗?”
“瞎扯!”张二道,“从大青山上翻过来?哼哼,你试试,为什么你不从大青山上翻过去?那你可就遇上特赦了,跑了管保没人找你。能上到半山腰不死你就不是人了,你觉得严扒皮让一个个军奴晚上放哨,是信得过咱们有良心,不会跑了让他作难?还不是因为我们没路跑,算准了想要命就只能乖乖地回来?呸!”说罢,他狠狠吐了一口吐沫,那口水还没落在雪里就变成了一个冰疙瘩,骨碌碌滚下去了。
王庶看了一眼冰球留下的痕迹,又看了看夜里仰直了脖子也看不到顶的大青山,只得承认张二所言不假。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漂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暂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