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加速!”
“不用瞄准,用最快的速度射击。”
“别停下来,别和他们纠缠。”
铁林军大将图可唶命自己的亲兵,分散到八个方位快速传达命令,自己身边只留下十几个亲兵保护。苑军并不是太好对付,他们防御在前、精兵在后,结成了一个弧形的崅月阵。并且不断流转,将筋疲力尽的士兵包进来,将休息完毕的士兵吐出去,如同一把前锐后锋的镰刀。崅月阵慢慢向山脚下推进着,看上去坚固而危险,若不是骁羁关的地形所限,无法让崅月阵保持阵形向上,这把镰刀足以将骁羁关剃成平地。
大苑的战阵太过强大,几十年前,曾有大苑将领在犯下无数次指挥错误后,被西瞻军队逼到江边绝地。苑军却在缺少粮食和箭支补给的情况下,面对整整比自己多五倍的敌人,仍然坚持战斗了八天。在这种绝对的劣势下,战役结束后,西瞻的伤亡竟然是苑军的三倍。所以成阵不战,这是用人命换回来的经验。
图可唶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布阵的人是个高手,阵式一定是刻在他的脑子里了,前后左右布置得这般分毫不差。然而越是这样对西瞻军越有利,因为此刻面对西瞻军的崅月阵是反方向的。进攻力量在离他最远的地方,而直面他的却是刚刚退下来筋疲力尽的伤兵。
图可唶不由暗暗赞了一声,“草原大神保佑!”
他们这一路急赶,原本十天的路程居然用了六天就到达了。但是大青山关口就那么窄,大军只能排成一线,从狭小的关口中一点点挤出来。再怎么有效率,这片刻出来的也只有跟在他身边的数千铁林军骑兵,不过用来对付丢盔卸甲的残兵已经绰绰有余。
崅月阵首尾相顾,左右牵连,原本是为了相互照顾,此刻却变成了相互牵绊。西瞻骑士的确不必浪费瞄准的时间,只要将弓箭射向人群便可。然后拨转马头绕开,再射,再绕开,和自己人交错而过,然后再度回转,周而复始。看着转过很大距离,西瞻兵实际的进攻却不分散,他们的目标始终是崅月阵那十几处地方,不管那处地方换了多少敌人。
铁林军还有些不习惯这种战斗方法,他们习惯的是利用身上铁甲的优势,直接用马蹄去冲击敌人的阵营。可是面对已经成形的崅月阵,西瞻骑士们无一例外地选择服从主将命令,尽快适应新的战法。而新战法的成果立即就显现了,无论阵形怎么变化,总会有人中箭,惨叫声和咕咚咕咚摔倒的声音不绝于耳。
尽管青州军中也有弓箭手,不过等他们挤过来的时候,崅月阵的后方已经伤亡惨重了。虽然他们也举起手中的弓箭还击,不过站在地上射出来的箭很难给骑兵造成大的伤亡,大部分羽箭都被高速平治的战马甩在了身后。少数命中的羽箭被铠甲一阻、马速一带,也顿时失去了大部分力道,无法造成致命伤。受了伤的铁林军官兵也不做任何停歇,飞一般插向崅月阵另一个攻击点。
王庶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他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结果。数以千计的骑兵们在围着他布成的战阵兜圈子,青州军在拼力射箭还击着,可他却几乎没看到铁林军有人落马。
他高高在上,几乎可以看到整个战场。于是他亲眼见到了以骑兵为主的草原人的游击战术,亲眼看到了坚如磐石的崅月阵,在敌军不停进攻的方位出现了十几道缺口,亲眼见到了敌人虽然打开缺口却不急着突破。看着黑色的身影影子一般靠近,又羽毛一般飘走,循环往复,连绵不断。每一次往返,都让无数青色的小点倒下,每一次往返,都让王庶对自己的信心崩溃。
从关口出来的西瞻军越来越多,终于,在铁林军大半兵力冲出关口后,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士,簇拥着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走了出来。那人举起手臂,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顿时,西瞻全军爆发出山崩地裂的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