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又好气又好笑,道:“万一你猜不中怎么办?就这么肯定?”
任平生道:“猜不中怕啥,原本就是你算命,我顶多说是你徒弟,学艺不精呗。”他满不在乎地又道,“再说,我本来又不是要算他不举,只是说他进门七步会摔个头破血流,这还能有个不准的?我就是摔他十八个跟头,别人也看不出来。”
他的话音未落,茶楼内突然大哗,原来陈老板拿了金子极为兴奋,脚下不免失了准头,一个跟头摔在地上,手中金子飞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脑袋上。金子沉重,将他额头砸了个不小的洞,鲜血汩汩而出。陈老板捂着脑袋惨叫起来,血顺着他的手指缝流了满脸,当真是血光之灾。算算他进门,不多不少,刚好七步。
任平生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怎么样,血光之灾也算准了吧?”
萧瑟暗中翻了一个白眼,这场热闹前前后后都有好多人看着,眼见陈老板进了茶楼,果然惹来血光之灾,窃窃私语中许多人不免就围了上来。陈老板已经被送去医馆,和他一起来的一个同样做生意的中年人也凑过来,好奇又有点畏惧地看着任平生,他咳嗽一下,道:“这个……先生,我想请你算一下,我内人有孕,即将分娩,这一胎能生个什么?”
任平生有些傻眼,想了想硬着头皮道:“看你面相,子孙脉弱得很,是不是一个儿子也没有啊?”
那人一惊,道:“对,是啊,我四十几岁了,家里六个娃,都是女子,这不就指望这一胎。先生你看……”他的声音很是急切。
任平生故意缓慢地道:“子孙这个是命里注定的,不能强求。你看街上败家的儿子多了去了,那还不如没有,只要家宅和睦,就是福气,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至于有没有儿子那也不大要紧,你说是不?”
那人神色黯然,道了声谢,摸出几枚铜钱向任平生递过去。
任平生吁了一口气,这么急着问男女,没有儿子的可能性极大。一下生了六个女儿,至少夫妻感情还不错,至于能不能生男孩儿,那他哪里会知道?蒙一下罢了,反正他也没有明确说这一胎不是儿子。他呵呵一笑,不接铜钱,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摆摊算命的了,拿钱给我做什么?我就是看你那同伴祸在眼前,忍不住指点一下罢了。他不信,那也由他,事不大,死不了人。”
算得这么准,却连钱也不要,这等好事哪里找去?人群一下就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道:“先生,我昨天丢了好大一匹布,你知道在哪儿吗?”
“你那算什么事?先生,我娘子生病了,你给算算什么时候才能好?我有酬谢。”
“贾老六你闭嘴,人家先生都说了不要钱,你酬谢有什么用?先生,你给我算算,我都三十二了,什么时候能有个媳妇……”
任平生心道,这可捅了马蜂窝了,他哪能个个都蒙准?于是使劲“呔”了一声,众人被吓得瞬间没了声音,任平生这才清清嗓子,说出之前和萧瑟商量好的台词来,道:“算命的这行学问可大着呢,同一卦也有九九八十一个变故,稍不留神就会走了眼。只要能看人七分准、看事五分准、看天三分准,那就是神算了,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当然没错,好些人不由自主地点头。
他语气一转,道:“不过老子不一样,我师承天机道的神仙,算人看事这等小事也就罢了,老子看天也能十分准,你们信不信?”
天机道虽然在北方较为盛行,晋阳没有那么多信徒,但是至少大多数人都听过,这一下大家看老任的眼神里不禁多了一丝敬畏,但是说看天十分准,那未免让人难以置信。
任平生指着天说:“龙王爷行云至此,今天申时二刻,必然会有一场瓢泼大雨,爱信不信。哼哼,真是一群无知之徒,老子不缺钱不缺物,骗你们有个屁用。”说罢将茶壶放在脚踏上,跳上车辕,衝着众人道,“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