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紧张得嗓子都干了,萧瑟要投奔自己,这似乎可以解释他的所作所为,可是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未免太大,他不敢轻易相信。凝视萧瑟很久,晋王终于道:“相国相助,自是求之不得,然相国已经富贵至极,小王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能让相国看得上的。”
萧瑟打量着他,笑道:“还真是没有多少地方能看得上的。”晋王干笑两声,萧瑟又道,“我这也是没有法子,京都局势危殆、朝夕不保,我不趁着现在爬上一棵大树,就要陪葬了。殿下想想看,谁攻入京都会饶得了我?现在除了王爷,我还能去投奔何人?异国他邦,还是只打过两场小胜仗就急忙称帝的嘉郡王?想来想去,保住了性命再说。萧瑟的相位是靠真本事得来的,只要将来晋王殿下还能倚重一二,我也就满足了。”见晋王仍然不言不语,萧瑟笑道,“怎么了,殿下,即便我再能得到皇上宠信,也不可能说这些话后还安然无恙,今天这番话出口,也就是把性命前程都交给殿下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晋王终于哈哈笑起来,这话说得没错,萧瑟已经再无退路了,他伸出手来,道:“事成之后,相国一生位极人臣,富贵通天!”
萧瑟看着晋王,笑道:“我就知道王爷必然会答应。”说罢将酒杯递到晋王手中,道,“凉热适度,三冷三热,现在火候正好,何不共饮一杯?”说罢自己将一杯酒先喝了下去,笑吟吟地看着晋王。晋王不免踌躇,萧瑟见状,突然伸手将他手中酒杯夺过,道,“还是在下喝吧。”说罢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晋王斟满一杯,道,“现在王爷敢喝了吗?”
晋王脸色变了几变,萧瑟见状收回手去,又要喝下。晋王突然伸手抢过,道:“相国赐酒,小王怎敢不喝?”说罢将酒杯送到唇边。张峰岚叫了一声“王爷”,上前欲拦,晋王推开他,道,“相国千金之躯,他都喝得,小王怎么就喝不得?”
张峰岚道:“可能他事先服下解药,再来蒙骗王爷,不然他怎么定要王爷饮酒?”
晋王凝视萧瑟,微笑道:“下人愚昧,这客栈里裡外外包围了上千人,不管相国是如何打算的,小王若死于毒酒,相国即便安然无恙,又怎能脱身?相国的护衞纵然武艺超群,但凭一人之力可以在千人中来去自如、救人突围的,小王孤陋寡闻,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相国计谋超群,怎会行此下策,陷自己于绝地?别的不说,小王相信相国和小王这两条命都是挺值钱的,毫无来由一起送了,可万万没有这个道理。”
萧瑟扑哧一笑,道:“那可不一定,王爷还是应当听从你这个忠心的手下,可不要相信一个外人。说不定萧瑟就是看中殿下风流喜人,自知无望亲近,所以愿意和你同生共死呢?!”
晋王大笑,将酒一饮而尽,咂咂嘴,道:“果然好酒,不知相国对煮酒也如此在行。酒也喝了,只要你相国舍得同生共死,小王十分乐意奉陪。”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只是这笑容里一波三折,衬着两双清醒无比极亮的眼睛,秦元忠和张峰岚看了都觉得有些发毛。
萧瑟的眼波沿着酒杯口转了一圈,然后黏黏地落在晋王脸上,问道:“王爷,你的志向是什么?不如让我替你谋划一二,是做苑室第一人吗?”
晋王略略沉吟,笑道:“若说不是,你定笑我虚伪,我只是觉得自己也是大苑正统,比起京都那女子更有资格坐上皇位。”
萧瑟撇撇嘴,道:“若说资格,最有资格的人是皇长子苑曦俊,他现在还在流州军中为奴呢。除了他,先帝还有至少十个皇子在世,我劝王爷即便想要成就一番功业,也不要在资格上做文章,你若提着资格的名头,怎么也轮不到你。”
晋王也不恼,道:“那么还有一句话,叫做‘强者为王’,这点相国不会不赞同吧?我世代坐镇晋阳大富之地,积攒下的人气、财力太过丰厚,任谁都要惦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与其惹人窥视,给自己带来祸患,倒不如我自己用了它,博得个更大的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