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苑瀣笑了出来,“朕快完了?大过年的,你这样说朕?”
内侍脸色大变,啪地给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是奴才胡说!陛下不会完的!陛下勤政爱民,德高天佑,您才是皇长子,您才是正统,老天在上!苑室列祖列宗在上!一定会保佑陛下的!”说着眼泪也流出来了。
那内侍叫郭为,九皇子生母司徒慧在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德妃身边的首领近侍了。后来德妃获罪死去,他也被贬杂役所,很吃了一点苦,九皇子登基之后念着旧情,又将他提拔到身边做个杏衣管事。在太监里是仅次于总管、主管的第三等人物,也算高位了。郭为是看着九皇子长大的,要说现在宫中谁最真心对苑瀣好,也就是这个内侍了。
见他这样,苑瀣心中不忍,道:“好了好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是不是快完了不是咱们说了就算的。”
他笑着指指桌案,“累死我了!我现在明白皇妹为啥没事了还不回来,她想抓人出苦力啊。朕看了礼部章程,整个正月里都有事!祭祖、祭天、祭忠烈祠,劳军、巡城、上元节亲民……礼部撰写的祭词拌嘴磕牙,读起来都费劲,还要求我背下来!我三天才背下来一篇!”
郭为柔声安慰:“奴才伺候德妃娘娘的时候,也总听先皇抱怨,其实祭词每年都是一样的,开始两三年费点劲,后面就好了。”
苑瀣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后面就好了?后面好了和他还有什么关系?他还能主持下一年的郊祭大典吗?说青瞳不回来是因为不想写这些福字,那是开玩笑。他知道青瞳在西北正忙什么呢。
迁一百万西瞻灾民入境!真是大手笔,敢做这种事情的古往今来有几个人?他苑瀣甘拜下风,苑家有这么一个人在是好事,他还要争什么?
家天下!他们苑家已经化家为国了,对于普通人家中深恶痛绝的兄弟相残,在他们这个大家族中经常上演。这是家天下的代价!谁能让苑家兴盛,谁就是苑室的好子孙。郭为觉得苑家列祖列宗应该保佑他,因为他才是皇长子,可是他自己觉得,就算皇妹杀了他,苑家列祖列宗也会理解,也会毫无怨言。
他已经满足,老天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少了。开始的时候,他只想挤出一点时间安定京都,做成了这件事,发现还有时间,他又想试着将新政完善推广。新政铺下去了,他发现还有一点时间,就又想厘清律法和军务……他的确勤政,时间随时可能结束,能力所及的事情却有那么多,岂能不勤?
青瞳在关中一直没有动作,不管是顾不上他还是不屑于顾及他,他现在都已经不在乎了。最初青瞳回国,将旨意传到京都,用命令的口吻让他做什么做什么的时候,他还觉得伤害了他的骄傲。如今做了这么多具体的事之后,他才明白,当时为了骄傲动怒,因为他当时只剩下骄傲。如今他将手边的所有政务都处理得很好,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足够的信心,他的骄傲有了依托,就不能再被别人伤害了。
将国家引向繁荣,他知道自己行!斗不过青瞳,只是因为不幸和她生于同一个时期,并不是他的能力不够!他可以接受命运,但不会否定自己。
郭为不知道这个小主子心中想些什么,见到他的自信微笑,平稳深邃的目光,不知怎么心中就有了底,他擦干眼泪,将砚台凑上去,看着苑瀣聚精会神,写下一个又大又饱满的福字。青瞳以往赏给臣工的福字他见过,哪里有这么好看?
还有两个字要写完的时候,侍衞来报,说吕慧安求见。显宗当朝这段时间来,单独接见这个太常寺卿吕慧安的次数最多,似乎他是皇帝最亲信的大臣,实际上,两个人都明白,只是共同的处境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罢了。
不过呢,荣辱与共生死相同的处境也是最牢固的联系,从这个角度,他倒是自己手下第一忠心的臣子了。苑瀣抓紧时间写完最后两个福字,边写边好笑地想,就算他现在指着吕慧安的鼻子大骂,他也不得不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着想。
不过他当然不会指着一个二品大员的鼻子骂人。以吕慧安为首、现在还扶持他的官员在朝在野都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昔日他们不支持他的时候,百官之首楚惜才、手握重兵的霍庆阳也无力抗衡,世家之中有数之不尽的有才华、有本领的人,得到他们的支持和受到他们的排挤区别很大。苑瀣不会因为他在利益面前的表现就小瞧他家族的影响力。
他吩咐:“请吕大人进来。”
吕慧安一脸掩饰不住的喜出望外,双眼光华逼人,他两手擎着一张信报,一进门就叫道:“陛下!大喜啊!”
“同喜同喜,吕卿气色不错!今天过年,吕卿还不早点回去?来来来,看看这些福字哪个写得好?你先挑一个!”
吕慧安哪有心思欣赏书法,他称谢之后随手拿了最近的一张。
“哎……吕卿……”苑瀣叫了一声。
吕慧安以为他又有什么赏赐新年喜饼之类的小事,赶紧在他出口前高声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苑瀣看着他的手摇摇头,“那你先说吧。”
吕慧安激动地道:“陛下,终于有机会了!臣有办法了!”
“什么事你有办法了?”苑瀣奇怪地问。
“便是关中之事啊!”吕慧安急道,“前些日子,陛下命臣想办法打消……士气,”他含糊了一下,接着道,“陛下快看看这张邸报,臣有办法了。”
“朕大概看不成了,吕卿记得内容,就给朕读一下吧。”苑瀣看着他的手道。
吕慧安这才发现,自己两手都是淋淋漓漓的浓墨,早将信报污得一塌糊涂,连月白色精绣的官服都沾上了不少。原来他随手在最近处拿的,却是苑瀣刚刚写好的福字,墨还没干就被他抓在手中了,而他心中太过激动,竟然丝毫无觉。
“看来的确发生了件大事,却让吕卿也失态了。”苑瀣笑着道,“不要紧,朕猜,和这件事比起来,一件衣服算不得什么。”
“是!”吕慧安眉目间果然喜气洋洋,连这么个狼狈样子也顾不得了。他大声道,“陛下,关中那些迁进来的西瞻人和涉州百姓起冲突了!”
“什么?”苑瀣一惊,“严重吗?此时可是关键时期,处理得不好若引起哗变可就前功尽弃了!若无必要,最好不要派兵镇压!”
吕慧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还真挺操心!幸好你这位皇妹突发奇想,开始弄个什么迁民,搞得自己抽不了身,不然现在你还能好端端坐在这裏?我们连想办法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咳嗽了一声,才道:“陛下,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
苑瀣张口欲言,却又住了口,看着他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吕慧安耐着性子,一点点和他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大苑百姓对于西瞻人的迁入,还是存着很大的忌惮之心的,人要是一心顾忌,就难免好奇,一好奇,联想力就会变得极其丰富。诸如西瞻人喜欢吃活人脑子之类的传言满天飞舞。
最开始的时候,西瞻人和苑人并没有生活在一起,涉州每个城池都设有专供西瞻人居住的区域,关中军四十万人面对一百万西瞻难民,精神绷得紧紧的。尽管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老幼妇孺,他们还是不敢放松,很小心很严格地将每个城西瞻人的人数控制在一个可控制的范围,不许汉民进入,也不许西瞻人出去。可是迁入西瞻人的目的是让胡汉杂居,将他们的利益和汉人连在一起,不和当地汉民打交道,那怎么才能实现这个目的?所以,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大苑官方就试着放开了禁制,只要不没经过人同意就进入别人的房子,城中任何一条街道,无论是西瞻人还是汉人都可以随意行走了。
说是在征得同意的情况下可以进入别人的房子里做客,但是西瞻人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普遍没有那个心思。大苑人看着这些打扮得奇形怪状的西瞻人,普遍没有这个胆子,终于有一个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的人,半夜三更靠近西瞻人住的巷子,趴着墙头看了一眼。
他正巧看到了西瞻人对草原大神的一次祭祀。来到异地之后,西瞻人唯一的心理依托就是对草原大神的祭祀,所以弄得十分隆重。
在那个趴在墙头的汉人看来,这绝对是一场召集妖魔下界吃人的仪式。他首先看到一个身上画着五颜六色油彩的大萨满,正围着一堆火着了魔一般乱跳乱蹦,直跳得筋疲力尽口吐白沫,然后又有几个萨满进来,拿着穿着铃铛的骨头围着火堆乱跳。在这个汉人看来,他们手中绝对是人的腿骨。
萨满的舞蹈的确看着癫狂,但他们对神的虔诚程度是汉人无法想象的。每次祈祷之前,他们都要吃下一种带有扰乱神经作用的植物,借此保证自己处于一种通灵的状态。他们会用全部精力去感受来自长生天的力量,他们相信这力量可以带给他们勇气,完成他们的所有心愿。
然后那个已经跳得几近晕厥的大萨满用他听不懂的话说了一句什么,就有无数西瞻人出去,后院传来一声凄厉的马嘶。再过一会,一盆鲜红的、冒着热气的血和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就被端了上来。鲜血被均匀地洒在四周,心脏被端正供在火堆上方。
“骏马之心,苍狼之血,最伟大的神灵啊,你可听到了我的呼唤?”大萨满图设拉长了声音,用最诚挚的语言祈祷。
如果那个汉人能听懂他们吟唱的语言,就能知道这是马的心脏。可惜这种吟唱的声音在他听来,也同样充满恐怖。
“我们是苍狼的子孙!我们是神灵的信徒!我们需要家园,天神就赐予我们草原,我们需要食物,天神就赐予我们牛羊。现在,我们迷失的方向,需要您的指引……长生天啊,你可听到了我们的呼唤!”那几个小萨满一起唱了起来,同时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进火堆里……
爬墙头的汉人没有再看下去,他吓得摔在地上,摔断了一条腿。
墙裏面还在竭尽全力地跳着舞,声嘶力竭地吟唱。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祭天仪式已经被打扰,不知道那个汉人以手代脚爬了回去,回去之后,就到处宣扬,他们杀了一个汉人,用人心召唤恶魔,并用自己的血肉做祭品,企图给大苑带来灾祸。
生活在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哪天会没有人生病?哪天会没有东西失窃?这一切都成了西瞻人引来恶鬼作祟的结果。于是,第一次冲突就这么引起了。
苑瀣听完不禁失笑,摇头道:“这种神鬼之说,最多愚及一时,哪里会引起什么大灾祸呢?你可别忘了,咱们的大相国现在就在关中,说起利用神鬼愚民,谁能比得过他?他只要用他天机道的身份压制一下,再推动一下,说西瞻人是在替汉人祈福都会有人相信。这算什么大事呢。”
吕慧安道:“当然不能让他压下来!错过了这次,我们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了!陛下,这个臣有办法,关中那方面,臣已经派出了一支队伍,化装成西瞻残余,趁着这混乱去袭击当地百姓,只要实打实杀了几个人,民众也不是那么好愚弄的,到时候百姓定然不满意……她……”吕慧安含糊地用她,指代了一下他们都明白的人,继续道,“不满意她接受西瞻人入境的策略,民心自然生怨!”
苑瀣眼睛霍然闪过一道寒光,沉声道:“吕慧安!你让人去关中,杀死无辜百姓?”
吕慧安哆嗦了一下,一瞬间差点跪地求饶,随即醒悟过来,自己这是怕什么?他当然知道杀死无辜百姓是坏事,但这不是为了眼前这位皇帝吗?除了自己,谁能帮他做这样的事?霍庆阳?楚惜才?田泽?他想得美!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一班人了,还装什么装?
吕慧安也敏锐地察觉了,这位显宗皇帝似乎骨子里不太喜欢他,但是那又如何?眼下苑瀣是他对付青瞳的招牌,仅此而已。等扳回局势之后,他们家族就要发展壮大到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位置了,皇帝也不得不依仗。这皇帝现在肯定是要听话的,日后也是听话的可能性大,万一不听话,以这位皇帝名声之臭,吕家也有足够的能力弄下他来换一个听话的。
他仰起头,道:“陛下明鉴,臣此举的确唐突,可是陛下有别的办法吗?”
苑瀣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的声音有些阴森,“吕卿,你说的对,没有别的办法了!”
吕慧安放下心来,又觉得不能不给皇帝足够的颜面。
于是他又道:“陛下,这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机会,简直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啊!这让微臣不得不相信,上天是护佑陛下的,否则岂会给我们这么好的机会?能让武力屈服的,也就只有民心了!”陛下可知道,关中没有打胜仗之前,她回来就很难有人抵挡了,如今关中大胜,她的声望一时上升到了空前的高度,人员却没有太大的损失,让她带着刚刚大胜的滔天气势,足足有四十万众的关中军杀回来,又该如何?”
“如何?”苑瀣微笑,“恐怕无计可施,只能认输投降了,还能保住几个忠臣。”
他不是说笑,也不是气馁,他是打过仗的,知道士气在战场上的重要,而民心便是士气中最厉害的一种。那是一股无法抵抗的洪流,纵观整个青史还无人能够抵抗。如果整个大苑,当所有百姓、所有士兵,一致希望青瞳和他苑瀣交战,青瞳能够获胜的时候,并且他们也认定必然是青瞳获胜的时候,那就没有悬念了。
关中军这一方会变得士气滔天,京都军那边会意气消沉,他们沿途遇到的百姓会在无形中助他们希望的胜利者一臂之力,京都和南方的百姓会给他们希望的失败者拖拖后腿。一切都会飞速解决。苑瀣幻想着那个场面,雄师百万也会在瞬间烟消云散。
民心一致认为一个朝代该灭亡的时候,一支土匪样的起义军队伍就会逐渐壮大,最后推翻这个王朝。民心一致认为一个时代该兴起的时候,就会有百业兴旺的各代什么什么中兴、什么什么之治、什么什么盛世。
当然,民心不会平白产生,而是需要一个什么苗头去推动,比如说青瞳这场让每一个大苑人都自豪无比的大胜,让欺压了大苑至少六七十年、让大苑几代百姓抬不起头来的西瞻军几近全军覆没,让他们的皇帝也落荒而逃,那就是足够的理由了!
她做到的事,显宗皇帝你做得到吗?既然如此,你凭什么和她去争呢?
苑瀣轻轻点点头,面上带着一丝无奈,却也带着一丝释然。
吕慧安却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忙道:“陛下,谢陛下厚爱,但微臣和微臣的家族,朝中的官员,定然和陛下荣辱与共,臣即便担负再大的罪名,也要为陛下分忧!”说着他撩起衣襟跪拜于地。
苑瀣微微一笑,忠臣指的可不是你,但是这话他当然不会出口。
吕慧安俯首一礼,抬起头又道:“眼下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西瞻人和涉州居民冲突,只是最敏感的时候,臣杀了几个汉人嫁祸西瞻,再杀几个西瞻人嫁祸汉人,战势必将一触即发。关中军四十万此刻必然把心提到嗓子眼,全部精力都用来坐守云中,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抽身!我们现在大军北上,逼得她舍弃西瞻那边对抗我军。哼哼,我们僵持一段时间,她把西瞻人带来的,她保证给人活路的,可是这一撤兵,就等于将西瞻迁入民和当地百姓的性命就置之不理,那必然失去民心!西瞻人骁勇无比,一百万老弱妇孺若是急了,四十万关中军前后受敌,我就不信他们是神仙,还能毫发无伤?再加上我们这么多家族沿途的布置,鹿死谁手可就不一定了!”
苑瀣本来眼神懒洋洋地听着,可是突然坐直了身子,问道:“吕卿,你觉得她会扔下百姓不管,只为和我争位?”
“当然!”吕慧安有些气急败坏,“事有轻重缓急,她敢在这个时候迁民,一则是因为今冬西瞻受灾,错过了时间会大量死人,她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时机了。更重要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她吃准了我京都军不敢和她硬碰!如今我军北上,定然大大出乎她的预料,她就是再重视这次迁民之举,也不得不先对抗我军再说,她不会不知道,国家稳固的重要性超过了一切。哪怕我军暂时败退,她追过来也等于将云中领土抛弃了,那也会民心大失!”
“确实很难啊!”苑瀣轻轻摇摇头,叹息一声。
“谁让她在没有绝对安定的情况下就做这么艰难的事?迁民!哼,迁的还是异族人!哪有不是在内部已经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就做的?她太过于自信了!太过于自大了!太不将我们放在眼中了!”吕慧安握着拳头挥了一下,这一下很有劲,文官打出武将的气势了,“轻视对手,总要付出代价!”
头上半晌也没有言语,没有为他喝彩的意思。吕慧安忍不住向上看,却见苑瀣唇边带着一点讥笑,他轻声道:“如果我是一个百姓,知道一位陛下挑起大战,要争皇位,另一位陛下将这么多子民丢入战火而不顾,只保皇位……这样的皇室,值得效忠吗?”
吕慧安不敢接这个话题,皇室值不值得效忠,毕竟是只有你们姓苑的人才敢去谈论的事。他知道这位显宗陛下有些浪漫的爱民思想,只得转口道:“陛下,我们不同于关中军,我们对敌的目标只是军队,大军压境,也是针对军队,绝不会伤害百姓。可她们与我军对决,那就是放弃百姓,是她们害了百姓,与我们无干。”
苑瀣用眼光扫了吕慧安一眼,淡淡笑道:“好吧!就依吕卿之言。反正我手头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你便回去通知众位爱卿,成败在此一举,让各个世家,所有的死士,都到军中报到,有关系的,尽快去联系,隐藏的资财,能献出来的就献出来吧,日后朕必有厚报!”
吕慧安大喜,“陛下放心,臣等已经与陛下生死相依,福祸与共,自然不会再吝惜这些身外之物。”
“劳烦吕卿了。”
吕慧安施了一礼,又道:“既然陛下已经决定,那就一定要快,等相国将局势稳定,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苑瀣阴森森地盯着他,突然笑道:“自然!既然决定要做了,就一定要快!这一点吕卿可以完全放心!”
他眼神悠远,似乎看破了这重重殿宇,“十七,我也真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皇位,就将那么多子民丢入战火而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