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得下了七桃山,没有去西梁城,而是径自回了大西国,见到大西国的国主。国主问道:“国师如何回来如此之速,那西梁城的城主如今有何话说?”刘梦得回道:“国主如果还想保全大西国,就不要再起纷争了。”国主道:“国师究竟是什么意思?”刘梦得道:“西梁城城主有一子,天生异人,只他一人便足以令大西国倾覆,国主若是一意兴起纷争,贫道亦不敢为大西国出手。”国主笑道:“孤素知国师神通,但是以一人敌一国何其荒谬,那西梁城如今壮大,国力蒸蒸日上,便是孤退避三舍,他日里照样会来犯我,更何况西梁城若是不给一个交代,孤如何面对国民?”刘梦得苦劝不听,便挂印离去,大西国国主自有考量,他要的是西梁城屈服的态度,打消对方上升的势头,并非一定要发生战争。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下则攻城,不到万不得已大西国国主也不想动干戈,但这不代表就怕动武。更何况他是不信以一人之力,便可以倾覆一国的。洛水滔滔,大西国的军队布置在洛水一侧,军队云集,猛士如云,还驱赶了虎豹这些,只等洛水稍稍降下水位,就从浅处过河。大西国不但有刘梦得为国师,亦有勘查天文地理的卜士,算准三日后水位就会大降,连日来果真是艳阳一片,上游的水蒸发很快,河面不断下降,逐渐只到人半腰上了,大西国的军队准备在夜里渡河。对岸驻扎起西梁城的军队,正严阵以待。陈箐亲临营地,脸色肃然,虽然她手下的军队大都修习了神足经,但并非个个都有飞檐走壁之能,而且战场厮杀的经验,亦不如对方丰富,况且大西国能驱虎豹,这一战实有许多凶险。她为此做了大量准备,连日来没有睡过好觉,仅仅靠着沈炼送来的灵水撑着。现如今她背负更多了,不但有一城之民,还有女儿。比起沈炼,她对女儿投注了许多的疼爱。这一战颇有凶险,所以她将女儿托付在了解阳山上,由沈炼照顾。她此次并不想依靠沈炼,想要凭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来,尽管她统一方圆三千里的土地,在沈炼眼中亦是不以为意。陈箐观察到水位的下降,心里清楚,到了某个临界点,对方就会越过这一道天险,驱赶豺狼虎豹,以及比豺狼虎豹更凶狠的战士前来,那将是一场大战。到了三日后的傍晚,一只纸鹤飞入营帐之内,陈箐接到纸鹤,上面文字历历在目,她看到后只是一声苦笑,随即立刻吩咐营中军队立即启程,返回西梁城,至于那些物资辎重,一点都不要了,立刻出营。对岸的斥候观察到,回报大西国国主,诸多将领俱是大笑,西梁城到底只是女流之辈,色厉内荏,看到他们将要渡河,连辎重都不敢要了,连夜逃亡。只有大西国国主深深不解,但找不出缘由。解阳山上,刘梦得从大西国辞去国师之位后,就来到了玄都观。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女孩在桃树下嬉戏,落英缤纷,桃花人面,美不胜收。沈炼笑了笑,道:“这杯酒叫做桃花酿,上次你来算是敌国,所以我没有请你喝,现在你可以喝了。”刘梦得有些迟疑,他到底是桃子化生,和桃花所酿的茶,颇有些奇怪。沈炼看出他的疑惑,轻声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你还看不破么。”刘梦得端起茶杯,然后放下。沈炼又道:“喝一杯桃花酿,可抵得你一年修行之功。”他叹声道:“看得破,但心里不习惯。”沈炼笑道:“只这一句,你让火意生生不息将是水到渠成之事,像你我之辈,已非凡俗,自然不能用道德礼仪来约束,可毕竟成长于天地间,不免就有了些固定习惯,修道不是都修成一个样子,否则哪还有什么乐趣,就好比这桃花俱是一树所生,依旧有大有小,花落之时有的随流水,有的落井边,有的落浊土,俱是机缘造化罢了。”刘梦得福至心灵,又道:“前辈所言,发生深省,但是我亦有所得,其形虽异,其心一也,纵凡尘微末,亦可向往天空。”他说的是流于外表有种种不同,可是修行的心却从不改变,他今天微末,他年亦可凌云。沈炼道:“拭目以待。”刘梦得道:“我在玄真观里见过祖师,当时战战兢兢,汗流浃背,不过两次与前辈交谈,心中畏惧反而减少许多,如见春风,晚辈对此有些不解,因为祖师亦是和颜悦色对我说话,平等视之。”沈炼目光悠悠,落在一片桃花上,恰巧飘到妹妹小珂的额头,嫣红一点,丽色无双,他缓缓道:“凡人见高山便心生肃穆,可天比山高,凡人日.日见之,却引以为常,大抵是这般道理,你接下来还想问,我会如何对付大西国吧?”刘梦得道:“正有此意,那大西国待我不薄,虽然我苦劝国主不听,但也不能眼见得他遭遇大难而袖手旁观。”沈炼淡淡道:“他们还不配我出手,只是大西国确然必败无疑,神通怎敌得天数,马上要入夜了,你快去洛水,或许能救得几人,皆看天意罢了。”刘梦得讶然道:“前辈究竟是什么意思?”“天降雷雨,地裂山崩,这些事上苍从未刻意针对过任何生灵,只不过顺其自然就发生了,就要比你睡觉时翻个身子,还需要在意身边的蝼蚁不成?”沈炼淡淡说道。沈炼起身,到了桃树下,抱起妹妹小珂,抚~弄她的头发,道:“今天想吃什么?”小珂看着远处黑虎,吞了口水道:“咱们吃狗肉行么?”黑虎浑身一颤,心里悲愤道:“我的小祖宗,我是老虎,还有我天天被你骑,你还要吃我。”沈炼看了看黑虎,良久后道:“囡囡这不是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