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看了一会,淡淡一笑,摇身一变,就成了个砍柴的樵夫,正挑着一担柴,左摇右晃的开路。
只听得樵歌声起,竟然压过了众人喧嚣。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这首满庭芳,自沈炼唱出来,全无机巧,仅有一片从容淡雅的天趣。
将一挑柴放下,沈炼登时将众人注意力从渔女身上收回。若说渔女已是天香国色,那么沈炼就是昆山美玉,两人并不瞧对方。
其中有人道:“兀那樵夫,你怎么把柴火放在这裏。”
沈炼淡淡笑道:“难道这裏是私家所有,不许放东西么。”
一人颇有豪气,高声道:“你柴多少钱,我给你买了。”
沈炼看了鱼篮里的金鱼一眼,悠悠道:“我这柴可不是她这鱼,不会拿出来卖,若是谁能挑走它,我分文不取。”
他负着手,扫视四周一遍。虽然目光醇和,但众人心头不觉被挑动心气。这些人大都是捞鱼种庄稼的好手,力气自不会小。
一个人走出来,肩宽背厚,膀大腰圆,瓮声瓮气道:“你说真的?”
他瞧沈炼斯文清秀的模样都能将这担柴挑起来,故而言语间极是自信。
“自然不会有假。”沈炼神色淡然道。
“好。”说完后,这汉子就去挑柴,只是听得哎哟一声,这雄壮的庄稼汉就一屁股跌到地上,他犹自不信这柴有如此重,又试了试,柴火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肩膀满是血痕。
于是这人满面羞惭,问道:“你这柴火到底有多重。”
沈炼轻笑道:“或重于高山,或轻于鸿毛。”
那人道:“你什么意思。”
沈炼道:“若是仙佛神圣,挑这柴,那就是轻如鸿毛,若是凡夫俗子,便重如高山,我说的够明白了?”
他本来想说你好大的口气,可是沈炼温温润润的眼睛盯着他,什么恶言恶语,他都不敢吐露半字。
接下来许多人又试了试,果然没一个人能够挑动柴火。
待得再无人尝试后,沈炼摇头叹息道:“看来你们都是凡夫俗子,哪里能配得上人家天香国色。”
他一句话,将所有人讽刺一遍。
这些人面色愤怒,只是忌惮他有些奇异,故而没有人动手。
渔女却道:“众生平等,并无高低贵贱,这位哥哥说话,有失偏颇了。”她声音娇娇柔柔,比任何乐器都要美妙,加上又说出一番对众人有利的道理,故而引得大家纷纷点头。
沈炼笑了笑,道:“照你这么说,他们这些人若是有人要娶你,你也不会嫌弃?”
渔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只能道:“他们这么多人,我便是要嫁,也不知嫁给谁好。”
“我。”
“我。”
“我。”
她这句话一出口,那些人中间脸皮厚的就立刻应声。
渔女神容不见羞色,只是道:“我有部经文,要说与你们听,你们谁若能背下,我就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