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这一觉就睡到了晚饭时刻,醒来时,外头的天色都擦黑了。
饱睡了一顿,她自觉精神好了许多,便起来收拾了被铺。不知是不是外头有人听见了动静,不一会儿,便有个穿着半旧侍女衣裳、二十出头的女子捧了热水盆与巾帕敲门进来,向她行了一礼:“见过大公主,奴婢翠云,前来侍候大公主梳洗。”
青云忙道:“别这么叫我了,你只称我一声姑娘就好,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呢。”心想这侍女居然会知道她的身份,多半是大皇子心腹之人,瞧她长相只是清秀,但很耐看,行动训练有素,想必是侍候多年的老人了。
翠云马上就改了口:“是,姑娘,是奴婢疏忽了。”放下水盆,就来侍候青云。
青云平日也使唤丫头婆子,但这个人衞生方面的事,一向是自己动手的,便笑着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个儿洗了脸。翠云十分机灵地收好巾帕,上前帮她梳头。
青云也没功夫梳什么复杂的发式,随便挽了个双鬟就算了,问:“大皇子和太子殿下在哪里?”
翠云心裏一跳,不知她把大皇子放在太子之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便小心翼翼地回答:“二位殿下都在前院里用膳呢,大殿下让奴婢请姑娘梳洗后就过去。”
青云心裏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把大皇子放在太子前头,不过是因为大皇子是长兄,而太子是小弟罢了。她随口应了一声,见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皱了,就稍微抚平整了些,然后走出跨院,随翠云去了前院上房。大皇子与太子殿下对面坐在一张圆桌旁,桌面上摆着几样饭菜点心,大皇子吃得很欢,间歇得了空还劝太子多吃点,但太子却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青云上前行了一礼:“大皇子,太子殿下。”大皇子见她来了很高兴:“妹妹快来吃饭,一定饿了吧?休息得怎么样?”青云一边应着,一边坐了下来。见太子没理会自己,仍在走神中,便小声问大皇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外头来了不好的消息?”
大皇子吞下口中的饭菜,小声回答道:“派出去的二十路四十人,只回来了十七个,剩下的大部分是路程尚远,但有一路却只回来了一人,另一个完全没有消息,太子弟弟担心又是奸细。”
青云睁大了眼:“不会吧?连你这裏也有奸细?!”
“我觉得大概只是有事耽搁了。”大皇子道,“我这儿的人,多半是孤儿出身,没有家累的,常年驻在清江园内,门都不出,也没个人问起。况且父皇有心要瞒住我的消息,当初挑人的时候,就格外谨慎些,怎会还有奸细?”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御衞来报告,那一路没回来的人已经回来了,原来是骑的马在路上拐了脚,他只能步行回来,才会拖到现在。
太子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太多疑了。大皇兄这裏的人并不是其私兵,甚至不听其号令,反而是听从父皇旨意行事的。当初他会选择到这裏来,不就是看上了这一点吗?
抬起头,太子发现大皇子与青云两人都坐在对面,一边吃饭一边盯着自己,脸微微一红:“你们这是做什么?”大皇子与青云两人都没说话,却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指指了指他们各自的右脸颊。太子怔了怔,忽然醒悟过来,一摸自己的脸,果然心不在焉地把饭粒给沾脸上了。他长了这么大,就没出过这样的丑,顿时涨红了脸。
吃过饭后,手足三人又到后头正院的屋子里吃茶说话。太子不知青云身份,有心要与兄长独自交谈,但大皇子却一点都没有让青云离开的意思,还对她很是亲切,他心中讷闷,便有些郁郁的,心想莫非是大皇子更喜欢妹妹?可他又不是没有亲妹妹,怎的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堂妹妹给当成宝了?太子心中估摸着,是不是改日把宫里的宝云公主给带来,让大皇子宝贝一下?但想到宝云生母卢妃的嘴脸,他又不耐烦起来。
这时,苗侍衞和另一名清江园御衞十分兴奋地过来报告了:“太子殿下,有四位将军带兵入京了!”
太子激动地站起身:“当真?!那皇城如今情况如何?”
“湘王的人马原本包围了宫城,却无法入内,如今四位将军带兵入城,又围住了他们,两边正打成一团。”
大皇子忙道:“如今是夜里,他们若要打起来,一定会用火把照明。走!咱们上听风台去!我这清江园有一半是建在山坡上的,又以这听风台的地势最高,在那里用千里眼看过去,可以把京城里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