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云吃了一惊:“母嫔没提,我只当她是请示过太后的了,她今儿还跟我说,她留下那个叫珠儿的丫头,就是为了给四弟调理身体的。哪怕是太后和皇上,也不能把人赶出宫去,大不了她不让那个珠儿出院门就是。姐姐,这样也不行么?”她咬了咬唇。“母嫔如今对那个珠儿很是信服,奶娘先前劝了无数次,让她在屋里烧炭盆时,别把门窗都封严实了,她都没当一回事,可珠儿说了一样的话,她就照做。还有,从前我总觉得弟弟老是关在房间里,不出门走动,对身体没好处,母嫔压根儿就不听我的,珠儿说了一样的话,母嫔却当成是金科玉律般,今儿明明是大雪天,她还让四弟在院子里散了一刻钟的步。姐姐,如今母嫔正宠信珠儿呢,只怕是不会轻易把人放走的。”
如果这个珠儿只是寻常丫头,又或是背景清白的医者,青云才不会多管闲事。但她是卢侧妃荐来的,就很有问题了,因为她来自齐王府!
齐王妃居心叵测,齐王也不清白,卢侧妃是他侧室,能清白无辜到哪里去?天知道她带进来的丫头会是什么人?万一是个武功高手,半夜里跑到皇宫其他地方做坏事呢?
青云回到慈宁宫后,寻了个机会,把事情跟太后说了。太后却道:“这事儿有人报过上来,我觉得卢氏只是要找个人给静安王调理身体,也就由得她去了,若是不允,天知道她会啰嗦些什么?一定会说我和皇上存心要她儿子死吧?横竖那丫头也出不了院子,且由得她去吧。若将来静安王的身体再有个好歹,那也有这丫头背黑锅,跟我们不相干。”
青云急了:“母后,那丫头可是齐王府出来的!如今您还说要把宫里齐王府的耳目都找出来呢,怎的又收了一个进来?万一那丫头身手了得,能瞒过宫中的侍衞,悄悄儿出来做坏事,那叫人如何防备?!”
太后摆摆手:“没事,我已经知会过罗统领了,他早在卢太嫔的院子周围安排了几个暗哨,若有人敢偷跑出来,就当场拿下,到时候就是齐王府现成的罪证了。”
太后自认为安排得周全,完全没把一个珠儿放在眼里,又觉得卢侧妃与齐王妃蒋氏不和,不可能会帮她做坏事。至于齐王,那是个滑不溜手的人,也许曾经有过些小心思,但如今形势不妙,早就四处探口风了,卢侧妃进宫时,也曾到过太后跟前请安,当时她话里话外就有暗示,齐王有休妻的打算,不知太后是个什么意思,宗正那边又是否同意,等等。太后觉得这是齐王要弃车保帅了,又怎会帮着齐王妃在后宫安插人手捣鬼呢?
青云虽觉得她的想法有理,但心裏总有些不踏实。明知道珠儿可能有问题,为什么要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留她下来?万一将来真的出了事,那就太晚了。卢太嫔又算得了什么?静安王更是不成威胁,可惜太后有时候总是考虑太多旁枝末节的东西。
她忍不住去找了皇帝,把事情都跟他说了。皇帝道:“没事,朕已经叫人看过那个叫珠儿的丫头了,确实不是习武之人,你担心她夜里会高来高去做坏事,完全没有必要。而且朕已经命人买通了卢太嫔手下的几名宫人,若她们有异动,朕马上就会知道的。”
青云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果然,皇帝弟弟还是很给力的,卢太嫔目前手下使唤的,基本都是她的死忠,而且大部分是卢家家生子出身,没想到他居然有法子收买到几个人。既然珠儿不是武功高手,那她的杀伤力就大减了。
她问:“皇上既然可以知道卢太嫔院里的消息,可知道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真的是给四弟调理身体来的吗?”
皇帝点点头:“她开的方子,朕这裏有抄件,已经让太医看过了,确实是补身的好方。太医院送药材过去时,她曾经出面检查过东西,看得出在用药上确实有些造诣。不过她的医术称不上十分高明,太医院院判亲自试了她几句,就试出她的本事了,只不过她一脸高傲地装模作样,卢太嫔还信她罢了。据卢太嫔身边的人说,她似乎知道那所谓朕不能有子嗣的传言,卢太嫔也知道,两人还商议过这事儿呢。卢太嫔让她想法子把朕的身体弄垮,至少也要将这个谣言传开去,让更多人知道,好给四弟做皇太弟辅路,那丫头倒是劝她耐心些,不必急于一时,等四弟长大了才好说话。”
青云听得目瞪口呆:“什么?卢太嫔也信了那个谣言?!难道她一直以来摆出一副四弟一定能当上皇帝,都是我们在坏她好事的模样,就是对这个谣言信以为真的吗?!”
皇帝冷冷地笑了笑:“朕原本也以为她只是一时想岔了,没想到她如此愚蠢!不过到底是谁编造出这个谣言,又是谁将这个谣言告知齐王府的,朕真的十分好奇。那人算计了齐王妃,想要她做出头椽子,却没想到,她如此狡猾,竟然同样算计到了四弟身上,想拿四弟与卢太嫔做出头椽子呢!”
青云听得感叹不已:“都是人精哪!有这脑子,有这心思,做什么不行?非要往死路上冲!”
她还在那里纠结卢太嫔与齐王妃等一干人,却冷不防皇帝忽然转了话题:“听说皇姐前些日子拜访过乔致和,之后乔致和就与曹玦明通起信来了,曹玦明有心要考科举么?皇姐如今还念着他?”
青云有些懵了,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传到皇帝耳朵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