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场 紫郁金香,摇曳女人香(2 / 2)

苏摇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亮丽的光影,那影像却是渐渐地灰白、颓败……她的眼眶渐渐潮热,又渐渐地冷却……

知道真相的一刻,亦是终结一切的时刻!

宁淡何时离开的,苏摇并不知道,呆呆地站了好久、好久……

罗依红注意她已有好一会儿了,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神凄迷,猜想着她应该是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此时偷得半刻闲,罗依红关心地问:“苏摇,在想什么?”

苏摇颊边的笑意虚无如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荒谬。”

罗依红倚在墙上:“是啊,我也觉得有些事情很荒谬,却很真实,真实得让人无法承受。”

苏摇温和地笑了:“你也有这么多感慨啊,怎么样?彻底断了吗?”

罗依红的未婚夫要解除婚约,必须通过双方家长,不知道她的准婆婆公公持的是何种态度,是纵容儿子的“胡作非为”呢,还是勒令儿子“回头是岸”?而罗依红究竟怎么想的?潇洒地放开,抑或拼命地纠缠?

罗依红的气色恢复到以往的红润,眉梢却仍是苍凉的笑:“说实话,我不甘心,我恨他,更恨那个女人,恨得想要杀到苏州去,活活地掐死他们,烧死他们。我还想过报复他,要让他身败名裂……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过我自己的日子……”

苏摇同意地叹息:“是啊,与其死缠烂打,不如潇洒地分手,给别人制造痛苦,并不意味着自己就会很开心。”

罗依红幽幽地说:“我也曾想过,只要他回到我的身边,我会原谅他,会跟他结婚。在双方家长的劝说下,他放弃了那个苏州女孩,愿意跟我在盐城结婚、工作……但是,我想了很多,想起从前,想到未来,也许我真的可以原谅他,但是我无法保证以后的漫长岁月我对这件事不会耿耿于怀,而且我更无法说服自己他以后不会重蹈覆辙。所以,我提出退婚。”

苏摇惊骇地说:“你提出的?”

罗依红郑重地点点头:“双方家长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却不停地追问我究竟是为什么,从表面上看来,他还很爱我,可我知道,他的心裏已经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了,这样的他,已经不是我心目中完整的他了,所以,我不会再要他了。但是,我并没有对他说起这些。”

是啊,他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吧,不会知道曾经的未婚妻这么决绝与纯粹,这么勇敢与坚强。然而,他更无法知道,曾经拥有的女人在他离开之际,是多么的悲伤与怨恨!

苏摇故作轻松地调侃:“原来你也有精神洁癖呀!”

罗依红愣住:“精神洁癖?”随即,她莞尔笑道,“是啊,这就是我的精神洁癖,咦,说你呢,怎么说到我了?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苏摇看向喧嚣的人群,目光飘曳:“真的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人和事,让人无能为力,让人觉得更加空虚和荒谬。”

罗依红追问:“什么人?什么事?”

此时,有人焦急地叫着罗依红,她只好转身去了,没看见苏摇脸色微变——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苏摇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隐匿于各色衣裳当中,而亲昵地依靠在他身旁的,是一个秀美的年轻女孩儿,脸庞滋润,开心地笑。

他是高易松。她是谁?他的新任女友吗?

他怎么会来?难道他买了维也纳花园的房子?他明明知道这个项目是她的公司代理销售的,他为什么偏偏购买这个楼盘呢?

年轻女孩儿口若悬河地说着,高易松含笑倾听,那微笑有点儿心不在焉,眼睛总是四处漂移,似乎寻找着什么似的。苏摇使劲地摇摇头,却发现他的目光转移到这边来了,她心尖儿一蹙,立即低垂着头迈步离开,钻入人群,往吧台走去。

突然觉得喉咙里干渴得快要冒烟,她接了一杯纯净水,正要喝,却听见一个熟悉而迟疑的声音:“苏摇。”

苏摇快速地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呼吸,抬头看去,眼见高易松一人站在眼前、平静地看着自己,于是她浅浅地笑着:“你也买了维也纳花园?”

高易松紧紧地看着她:“我女朋友喜欢维也纳花园的复式房子。”

苏摇知道他的存款根本不够复式洋房的首付,也许是借的,也许是女方出了部分款项,可是,这已经与她无关了。听到他说“女朋友”,她的心中竟有些许的轻松与欣慰,于是柔声道:“可以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吗?”

恰时,那个年轻的女孩儿娉婷地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挽住高易松的手臂,微有挑衅地看着苏摇:“易松,这位漂亮的小姐是你朋友吗?”

高易松不由自主地拿下她的手:“这是我女朋友秦晓雅,这是……我跟你提过的,苏摇。”

秦晓雅夸张地“哦”了一声,秀眉微挑:“原来是苏摇,真是如雷贯耳啊!你也买了这个楼盘的房子?”

苏摇觉得她的笑声非常刺耳,明了她对自己的敌意,正想开口却被高易松抢先了:“她在维也纳花园的代理销售公司上班,是策划文案。”

听着他迫不及待地介绍,苏摇觉得有些尴尬,秦晓雅更是不悦,斜过黑亮的大眼瞟着他:“哦?是吗?怎么你没跟我说过?”

高易松不想在苏摇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懦弱,嗓音提高了几许分贝:“你也没问啊!”

秦晓雅倒是没在意他的大嗓门,眼眸一转,惊喜地看着苏摇:“既然苏摇负责这个楼盘的广告宣传,那么你一定有办法了?”

听闻之下,高易松拉扯着她的手臂,阻止她即将脱口的话;秦晓雅瞪他一眼,满脸不屑。

俗话说,新任女友与旧任女友面对面,新的总是把旧的当作假想情敌,担心旧的哪根神经不对、大吃回头草,那新女友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所以新女友见到旧女友分外眼红,心惊胆颤地守着身边的男人。

苏摇太明白这个道理了,笑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秦晓雅骄矜地说:“你们这个抽奖挺有趣的,我想拿最高奖一万块,你应该有办法的,哦?”

苏摇心中一悸,想不到她竟是这么一个女孩儿,于是婉转地拒绝:“我们的操作是很规范很公平的,每个业主都有机会中奖,这个事,我无法帮你,很抱歉。”

秦晓雅讥讽道:“你是没这个能力,还是不想帮我们?好歹你们分手也没多久,不是吗?”

苏摇扫了一眼着急而尴尬的高易松,无所谓地说:“就当我没这个能力吧,既然分手了,就只是普通朋友,我这个普通朋友没有这个能力,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苏摇搁下纸杯,准备离开。却没想到,秦晓雅的力气这么大,苏摇只觉得肩膀上被她推了一把,自己就失控地往地上跌去,臀部与地板密切地贴合。

秦晓雅有恃无恐地扭着脸颊:“这么急着走吗?还没说完呢!”

顿时,周边的业主意识到这边出了状况,不约而同地转头看过来,看戏的眼神,窃窃的私语,而且渐有扩大事端之势。苏摇看见高易松担忧地看着自己,想要弯腰拉自己起来,却被秦晓雅死死地扯住。她皱着眉心站起来,却听到更加不堪入耳的尖刺声音。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女人以为自己长得漂亮,跟我的男朋友分手了还要死缠烂打,真不要脸。”

“你们觉得奇怪吧,又不是我男朋友甩她的,是她自己虚荣,跟有钱有房有车的大老板跑了,还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了真是恶心。我男朋友对她多好啊,又温柔又体贴,是她先抛弃的,现在倒好,又要来纠缠,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秦晓雅使劲地说着,不理会高易松愤怒的目光和阻止的手势。

“我还以为这女人有什么三头六臂,不就是脸蛋长得好看、屁股长得圆润吗?这种货色,不就是夜店小姐的货色吗?真不明白盛放机构怎么会聘请这种女人。”秦晓雅粉|嫩的嘴唇吐出骂死人不偿命的脏话。

“高易松,请你管好你的女朋友,别在这裏丢人现眼。”苏摇倾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平息着胸中的怒火,让自己不要因她的疯言疯语而失控。

高易松为难地看着她,眼中不掩痛色,去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她被自己的新任女友侮辱、欺凌。

秦晓雅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正要离去的苏摇,顺手拿起吧台上的一杯鸡尾酒:“你说什么?”

话落,那杯红色的酒精|液体泼上苏摇的脸蛋,其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那鲜红的水流从额头上纵横流淌下来,染红了她白皙的脸颊,从下巴嘀嗒下来。

苏摇呆呆地站着,半眯着眼睛,怎么也想不到狗血的影视情节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女孩儿是这样的蛮横与不可理喻。她平静如水地看着高易松,在心裏对他说:阿松,从现在起,你我互不相欠。

罗依红惊骇地走过来,心疼地搂着她,拿着纸巾帮她擦脸,痛恨地瞪着高易松:“你这算什么?新人欺负旧人?原来你也就这种素质!”

朱建锋也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先是惊愣了一下,再是紧锁眉峰:“小周,招呼这两位业主,请他们到会议室休息一下。”

叫做小周的现场业务立即招呼他们,秦晓雅仍是一副骄矜的神色,仿佛她并非肇事者、苏摇才是似的。高易松摆上道歉的脸色,赶忙拉着秦晓雅:“不用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先走了。”

秦晓雅甩开男友的手,双手抱肩,不可一世地说:“这么早走什么走?我还要多玩一会儿呢,还要中奖呢,不过你们公司赶我们出去的话,这么多业主会不会另有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朱建锋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那当然不会,这位小姐可以放心,请随便,也请尽情地玩。”

在朱建锋的示意下,罗依红搂着苏摇来到外面,避开众多猜疑的目光。寒风回荡,掠起两人的长发,刮过脸庞,刺刺的疼。

苏摇捋了捋头发,反过来安慰罗依红:“我没事了,放心吧。”

朱建锋走出来:“罗依红,陆总找你有事,你先去吧。”

罗依红拍拍苏摇的肩膀:“没事的,别想太多了,我先去一下。”

朱建锋抱歉地说:“苏摇,你应该明白……”

苏摇知道他想说什么,高易松和秦晓雅是业主,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他只能这样处理,只能让她受委屈。她当然理解他的难处:“我明白,经理,我可以先回去吗?”

朱建锋思索片刻:“可以,不过呢,我送你回去。”

苏摇笑说:“经理你还不能离开的吧,没事,这点儿小事打击不了我的,放心好了。”

眼见她满脸的笑容,其实比哭还勉强,让人见之越觉心酸、心疼。朱建锋觉得心裏突然的一阵刺疼,为她的强颜欢笑,为她的柔弱身子与坚强肩膀。他温暖地笑着:“那好吧,我给你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