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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因记挂着贾敏那边的情况,天才刚开始放亮,黛玉便已起了身。忙忙碌碌梳洗妆扮毕,她留下春纤看家,便扶着雪雁,急匆匆去了上房。
彼时如海已上早朝去了,整个上房内外都静悄悄的,想来贾敏还未起身。黛玉示意雪雁上前打起帘子,放轻脚步进得屋里,果见床榻被帘幔遮得严严实实的,周嬷嬷与李嬷嬷则正坐在床前的锦杌子上打盹儿。
雪雁上前轻推了周嬷嬷一下,她蓦地惊醒,见黛玉来了,忙起身迎上前无声的行了个礼。
黛玉虚扶了她一把,主仆几人轻手轻脚到得外间,黛玉方小声问道:“昨儿个夜里娘亲睡得可还安稳罢?”
周嬷嬷苦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摇头答道:“太太并未让我等在跟前儿服侍,因此并不知道太太睡得安稳与否。不过晨起老爷上早朝去,太太起来相送时,瞧着很没有精神,气色也不大好的样子,只怕昨儿个夜里睡得不踏实。”又低声叹道,“哎,也难怪太太会睡不踏实,换作谁遇上如此情况,心里只怕亦是不会好受的。”
闻言黛玉不由心下一紧,贾敏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身为高龄产妇本就已经够危险了,如今再要受到什么刺激,动了胎气,可就母子俱险了!
她思忖了片刻,吩咐周嬷嬷道:“周嬷嬷,劳烦你拿了娘亲的对牌去请太医院的张医正来。”又命李嬷嬷,“劳烦李嬷嬷亲自去厨房一遭儿,瞧着秦嫂子尽快作了莲子糯米粥过来,过会子娘亲醒来就可以用了。”药补食补固然重要,最重要的却还是孕妇自己保持身心舒畅,只贾敏眼下这种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啊。
周嬷嬷与李嬷嬷分头去后,黛玉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方闻得里面贾敏醒了过来在唤人,因忙掀帘进屋,果见贾敏已坐了起来,正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头,一副精神不继的样子。
黛玉忙上前拿了一个大迎枕枕在她背后,方笑道:“我才吩咐厨房熬了莲子糯米粥,最是清心养神,健脾养胎的,过会子娘亲可要多吃一点,将来才好为我和墨儿生下一个康康健健的小弟弟或小妹妹来。”
又拉了她的手轻轻摇晃,用撒娇的口气道:“娘亲,明儿待有了小弟弟或是小妹妹,您和爹爹不会就不疼我和墨儿了罢?那我和墨儿可是断然不依的。”
正说着,墨玉也被一众奶娘丫头簇拥着进来了,闻得此言,忙上前爬到贾敏床上,摇着她另一侧的手臂道:“娘亲,您可不能因为有了小弟弟小妹妹,就不疼姐姐和我了啊,至多,您多疼小弟弟小妹妹一些就是了,姐姐和我是不会醋妒的,不过,只能多这么一点点哦。”说着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丁点儿距离。
满屋子的人都因她的动作而笑了起来,贾敏亦是禁不住露出了微笑,心情忽然轻松不少,她是失去了一个她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人,可是她还有如海,还有黛玉和墨玉以及肚子里那个一共三个孩子,还有四个最最亲近之人,上天其实已经待她不薄了!
母女三人用罢早饭不久,就有人来回张医正来了,黛玉忙亲自接了出去,一面走一面便委婉的与张医正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家母昨儿受了一点刺激,偏家母又是个心思细腻之人,有什么话素来只肯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让我等为她分忧,我担心会动了胎气,因此才烦请张爷爷走了这一遭儿。”
张医正听说,捋须笑道:“小姐不必担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
黛玉听说,眉头稍展,笑道:“多承张爷爷吉言了。”张医生是满朝除了名的刚正,等闲不给人看病,更遑论拿话来安慰病人家属,如今却这般拿话来宽她的心,她可不能拂了老人家的好意。
老少二人说着,便到了上房。早有周嬷嬷等人扯起了幔帐,张医正遂坐到床前的锦杌上,隔着帕子,细细探起贾敏的脉来。
其间黛玉一直不错眼珠的看着他,虽然据她看来贾敏的脉象暂时还很平稳,但正所谓“关心则乱”,她反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医术了,生恐自己一个诊断失误,便害了贾敏及她腹中的胎儿。
张医正探完贾敏的右手,又隔着帘子请贾敏伸了左手出来探毕,方笑向黛玉道:“小姐不必担心,夫人母子均安,想是前阵子调养得当之故,且待我开个安神益气的方子,夫人每日吃上一剂,管保平平安安。”
黛玉闻言,方暗自舒了一口气,亲自请了张医正至外间开方子。
眼见张医正方子即将写好,就见雪雁闪了进来,附耳向黛玉道:“才二门上的人来说,贾二太太又来了,来讨姑娘的示下。”
“她果然来了!”黛玉听说,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吩咐她,“你且先使个人去衙门请爹爹尽快回来,再请邬先生去请顺天府尹来一趟。”
雪雁忙答应着去了,这里黛玉思忖了片刻,方正色与张医生道:“自前次张爷爷救了我一命之后,我们林家便不拿张爷爷当外人看了,因此今日之事,我也不瞒张爷爷了。”
遂将贾敏缘何会郁结于心,乃至几乎动了胎气,及如海与她父女两个计议欲抓王夫人一个现行之事大略说了一遍,末了屈膝恳切道:“张爷爷乃是当代名医,有您指证那个毒妇,一定可以让她辩无可辩!”一面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今儿个请了张医正来,过会子整好可以让他来帮忙指证王夫人,还有什么证据,能比太医院医正的判断更有说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