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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黛玉眼见王夫人终于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己早已挖好的坑里,喝命雪雁立刻去里间请张医正去。雪雁忙答应着去了,俄顷果真搀扶着一位头发胡子皆须白了,瞧着颇有几分仙风道格的老人出来,不是别个,正是张医正。
黛玉因看着张医生向王夫人冷冷道:“这是太医院的院判张医正,他老人家的医术与医德,是连当今皇上和太后娘娘都赞誉有加的,你大可放心!”张医正应声拿出自己的令牌,在王夫人面前晃了晃。
王夫人本来正想说不知道黛玉是从那里找到的庸医瞎充太医院院判的字号,就见张医正的令牌乃是千真万确的,不由有几分恼怒又有几分庆幸,恼怒的是黛玉连这条路也给她堵死了;庆幸的则是张医正乃是整个京城公认最刚直之人,他必定不会信口雌黄污蔑与她的,遂不再开口,算是默许了张医正查看她带来的东西。
春纤便领着几个小丫头子上前,自金钏儿等人手里接过王夫人今日带来的一应包袱,放到桌上悉数打开了。
张医正向黛玉微微点了点头,遂缓缓行至桌前,迎着王夫人主仆几个或是期待或是忐忑的目光,一样一样细看起上面的东西来。却是越看表情越凝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末了捻起一枚筷子粗细的参须问黛玉道:“这是那里来的?其上分明就有剧毒,人一旦吃了,可是要危及性命的!”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所有人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王夫人更是承受不住打击一般,猛地后退几步,重重坐到了椅子上,惨白着脸子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们冤枉我,你们冤枉我……”
黛玉逼上几步,冷笑道:“你说我们冤枉你,这可是张医正诊断出来的结果,他老人家医术卓绝,自然不会诊断错误,那么很显然,是你在人参中下了毒,为的就是谋害我娘亲的性命!”
王夫人下意识的大声辩道:“我没有,我没有在人参中下毒!”脑子里却早已乱得没有了章法。
黛玉冷冷道:“你说你没有,那你就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儿,将这支人参吃下去,我们就相信你没有下毒了!”一面自桌上捡了一只拇指粗细的人参,递到王夫人跟前儿。
连张医正都说人参有毒了,王夫人自然不敢再保证其没毒,自然也就不敢吃,因忙不迭摆手道:“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猛地立起身子,拔腿便要往外面逃去。
早被黛玉抢先一步挡在她的面前,毫不退让的道:“你不敢吃,那就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只能说明是你在人参中下了毒……”话未说完,冷不防却瞥见地上周瑞家的正杀鸡抹脖的向王夫人使眼色,只不过她实在太慌张害怕,没有看见罢了。
黛玉忙示意雪雁上前堵住了周瑞家的嘴,方继续紧逼王夫人道:“你说你没有下毒,那你就吃了这人参证明给我们大家看;你若你不吃,那就只能说明是你在人参中下了毒,意欲谋害我娘亲的性命!”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说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又示意春纤拿了人参上前,不停的作势要往她嘴里塞。
王夫人先是经历了以为自己计划奏效的狂喜,又经历了方才小狗忽然死去的惊讶,再到之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黛玉挖的坑里的恐惧,及至这会子黛玉步步紧逼的无措,脑子里早已乱作了一锅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终于,在黛玉第不知道多少次说就是她在人参中下了毒时,她于头昏脑胀之下,忍不住下意识脱口大声喊出了一句:“我没有在人参中下毒,有毒的是那安神香!”
屋子里霎时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片刻过后,王夫人方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又是后悔又是懊恼,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然后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再看周瑞家的,早在王夫人方才没脑子的喊出那句话时,便已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耷拉下了头去。金钏儿几个并不知道隐情的,则张口结舌的看着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黛玉可没心情理会她主仆几个是什么反应,她方才之所以安排了那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事,为的就是要逼王夫人亲口说出自己下毒谋害贾敏之事,如今目的既已达到,她自然没有闲心再跟王夫人磨叽,因重重拍了几下手掌。
下一刻,就见林如海、胤禛并贾母贾赦贾政还有贾珍并黛玉方才才认识的顺天府尹一行人,从里间鱼贯行了出来,只不过如海与胤禛都是一脸的喜怒莫辩,贾母贾赦贾政等人则是一脸的灰白惨淡罢了。
原来先前将王夫人接进厅里后不久,如海便回来了,在回来之前,他还特意亲自去了一趟贾府,只说是有要事相商,将贾母贾赦贾政并贾珍等几个当家人都请到了自己家来。
他先是将贾母等人安置在了第二进院子的小花厅,说自己去去就来后,便令心腹之人务必暗中看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小花厅半步。然后方使丫头去唤了黛玉去到小书房内,如此这般在黛玉耳边低语了一通,令黛玉依计去行事,以便过会子让贾母等人辩无可辩,无从抵赖。
黛玉方答应着,就有人来回邬思道领着顺天府尹回来了,如海正要接出去,又有人来回胤禛来了,如海少不得将二人一起迎了进来,想着胤禛亦不算外人,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略与二人说了一遍,又如此这般作了一番安排,令二人务必帮忙。
顺天府尹正愁寻不下机会巴结如海这个当今圣上最看重的新贵,不想冷不防就有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且还可以顺道奉承胤禛,忙不迭应下了如海的要求。
于是如海便令邬思道领着二人,先抄小道去了上房他和贾敏的卧室,——当然贾敏早已不在屋里,自己则去到第二进院子的小花厅,领着贾母母子三人并贾珍,亦到了贾敏的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