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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来,草草用毕早饭,胤禛便往外书房跟刘光源议事去了,虽说众阿哥贝勒府都料下今天依例会有聚会,但总要先使人赶早去送帖子,方不显失礼,何况,总得让人知道,是该来四贝勒府,还是八贝勒府罢。
黛玉则唤了雪雁春纤进来,精心的服侍自己梳妆打扮,今儿个她是女主人,既不得打扮得太华美,将所有女眷的光芒都盖过了;也不能打扮得太随便,省得被人喧宾夺主。
雪雁依照指示,先给她脸上敷了薄薄的一层粉,点了胭脂,春纤则给她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戴了南珠发箍,左侧斜插了一枝珊瑚玉步摇,右侧是一枚金点翠碧玉簪,耳朵上则戴了金镶珠葡萄坠子,再配上银红色牡丹外衫与同色的玫瑰红白间色裙,端的是华贵又不失明艳。
待收拾停妥,雪雁禁不住笑叹道:“福晋真真漂亮!”
春纤亦笑道:“难怪咱们爷眼里只看得到福晋!”
黛玉正要说话,就闻得外面传来小丫头子的声音:“爷吉祥,十三爷吉祥!”及胤禛的声音,“福晋可是在里屋?”她忙起身迎了出去,果见胤禛同着一身白底蓝花蟒袍的胤祥行了进来,一瞧得她,便打千儿行礼:“见过四嫂。”
不待黛玉还礼,他已自顾直起身来,摇头晃脑的叹道:“明明昨儿个见了我还赶着我唤‘十三哥’,今儿个再见面时,就得我行礼唤一声‘四嫂’了,哎,我可亏大了,不行,明明就是我年长,我就唤你作‘小四嫂’,你也不必跟着四哥唤我‘十三弟’,仍旧叫我‘十三哥’罢。”
话音刚落,胤禛已板起了面孔,斥道:“什么‘小四嫂’,四嫂就是四嫂,还分什么大小的?”说得胤祥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只望着黛玉挤眉弄眼。
黛玉不由好笑,说道:“依十三爷所说,那我明儿见了云菲妹妹,可该称她作‘妹妹’好,还是‘弟妹’好呢?不过,我还没向十三爷道喜呢。”说着欠身行了半礼。
胤祥便微红了俊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原来就在昨日早朝时,康熙下旨将云菲指给了胤祥作嫡福晋,而胤祥又是知道黛玉和兆佳家的二小姐交好的,故黛玉有此一说。
见胤祥不好意思起来,黛玉越发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因笑得一脸促狭的道:“十三爷还不知道未来的十三弟妹长得花容月貌,美若天仙罢?要不明儿我找个时间接了她来家,你悄悄儿躲在一旁先看看?”
胤祥支吾了片刻,方哼哼唧唧的道:“其实……我见过那位小姐的,……确实生得漂亮,不过没有四嫂你漂亮……”眼里有几分喜悦与憧憬闪过。
黛玉禁不住大笑起来,胤祥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因为对云菲的印象不错,但愿他们真能如历史上所描绘的那样,鹣鲽情深,白头到老!
胤禛在一旁亦是不知不觉翘起了嘴角,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看见自己最亲最近之人开心而更开心的事呢?
正值其乐融融之际,就有刘光源家的亲自进来回道:“回爷,回福晋,方才八爷打发人来递了话儿,说是临时有事,八福晋又身上不好,所以来不了了,只使人送了贺礼来,让爷和福晋不要见怪。”
黛玉听说,奇道:“昨儿夜里八爷还说今儿个必定打早儿携弟妹过来呢,怎么忽然就病了呢?”心里暗忖,别是两口子闹矛盾了罢?不过看胤祀那样子,分明就是一副不屑于与郭络罗.柳遥对话的样子,真要闹矛盾,郭络罗.柳遥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冷暴力”了罢?黛玉再次很不应该的幸灾乐祸起来。
思忖间,就听得胤祥嗤笑道:“只怕八哥不是临时有事,八嫂也未必是身体真个不适罢?”不待胤禛与黛玉追问,他已迫不及待的说道:“四哥四嫂你们是不知道,八哥自洞房花烛夜之后,便一直歇在书房里,连半步都未踏入过新房,直接视八嫂为无物呢,听说八嫂先还忍得住,及至到昨儿个回门时八哥只去郭络罗家漏了一面便借口有急事须得进宫,便先行去了之后,八嫂终于再忍不住,昨儿个一回府便冲八哥撒起泼来……”
“胡说,这些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你是从那里听来的?”话未说完,已被胤禛低喝着打断,“必定是你那些谙达嬷嬷在你跟前乱嚼舌根儿呢,看我明儿不打折了他们的腿!”
胤祥不服气的道:“整个紫禁城都知道了,我知道有什么好稀奇的?”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一脸八卦的道:“我还听说,当日进宫谢恩时,当着宜妃娘娘的面儿,八嫂便是好一通哭诉,之后更是找借口不去咸福宫给良妃娘娘磕头敬茶,八哥什么都不说,独自一人去给良妃娘娘和其他娘娘请的安,根本未等八嫂一块儿。说来也怪不得八哥不给八嫂体面,看看她都作的什么事儿,怎么能连给自己正经婆婆敬茶都不去呢?还真当宜妃娘娘是八哥的额娘了?”
怪道那天郭络罗.柳遥一张原本美艳的脸子能拧得出水来呢,感情胤祀是独自一人去给众位娘娘请的安,根本没有等她一块儿,这也是变相的在告诉后宫众人,八贝勒根本不待见这位新八福晋!
不过郭络罗.柳遥也确实做得太过了一些,胤祀再不给她体面,至少洞房花烛夜进了她的门的,可是她却拒绝去给胤祀的生母磕头敬茶,摆明了就是看不起良妃低贱的出身。这让原就因郭络罗.柳遥的缘故而与自己最心爱女人擦肩而过了的胤祀情何以堪?要知道良妃在胤祀心中的地位,只会比那拉.步月更要高的!
但只以胤祀谦逊温润的性子,便是再不待见郭络罗.柳遥,也应该不会作出回门时不应酬后者娘家人的事啊?那可是他夺嫡道路上最有利的助力呢,得罪了他们,他忍辱负重娶了郭络罗.柳遥进门不就白搭了?
不知不觉,黛玉已将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及至到她意识到时,胤禛已听见了,因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方道:“八弟再不待见他那位福晋又如何,在世人眼中,他们已是休戚与共的夫妻,他与郭络罗家乃至安亲王府便已成了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郭络罗家不会因为他与自家的女儿关系不好便站到其他的党派一边,即便他们要站,别人也会忍不住怀疑他们有其他目的,因此即便郭络罗家不会成为八弟的助力,至少亦不会成为他的阻力!”
说完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八弟有九弟十弟十四弟追随,若是他真起了那个心思,倒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如今他已有‘贤王’的名声了,朝中明里暗里称颂的人,不在少数啊!”
黛玉听罢,想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说道:“九爷十爷说不好,但十四爷是不是真个一心追随八爷,可就有待商榷了。”——不然之后的“大将军王”又是怎么来的?“横竖如今太子爷正如日中天,直郡王又圣眷正浓,来日方长呢!”等到他们先拼了个你死我活后,他们再上场去收渔翁之利亦不迟。
胤禛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听得出来黛玉的意思,因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这个话题,转而问起胤祥年后分府的事来,“……到时候你鼎香苑的旧人们都可以如数带了去,但只大管事却还得好生挑选一番,不如趁那日皇阿玛高兴,让他老人家亲自给你指一个?”以康熙对胤祥的疼爱,倒还真有可能会给他指一个才高八斗的大管领,另外也可以让他相信胤祥的一片赤子之心,对他们来讲,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胤祥忙道:“我也正有此意,九哥府上的秦管领便是皇阿玛指的,端的是好才干,有他坐镇,九哥也省好些麻烦,便是暂时还没有女主人,府里一样打理得井井有条。”
兄弟二人正说着,就有下人来回:“九爷十爷十四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