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忙喝道:“薛蝌,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还不快给四爷赔礼道歉!”
薛蝌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于一时激愤之下,对胤禛说出了何等不敬的话来,忙单膝跪下,抱拳道:“薛蝌也是一时激愤,才会对四爷不敬的,还请四爷恕罪!”
胤禛却是大度的一挥手,“你也说了自己是一时激愤,才会失控的,爷若是跟你计较,岂非反而显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了?”薛蝌可是他手下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也是除过尊重黛玉的意思以外,他会过问此事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薛蝌犹不肯起来,早被邬思道一把拉了起来,笑骂道:“四爷都发话了,你还不肯起来,什么道理,岂不是在用行动说四爷小家子气了?平日里千伶百俐的一个人,今儿个偏这般糊涂,连四爷话里的真正意思都听不出来!”又向胤禛道,“他也只是爱妹心切,一时情急罢了,四爷大人大量,思道代他先谢过四爷了。”言辞间竟颇有维护之意,看得胤禛与黛玉对视一眼,都抿嘴笑了起来,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手下人和睦相处更让为尊者乐于看到的呢?
胤禛因向薛蝌说道:“你放心,我明儿会寻下机会,将事情不着痕迹透露与太子妃知道的,关乎自己的脸面利益,她知情后,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黛玉忙亦道:“我明儿就回一趟家里,同娘亲商量商量为琴妹妹物色人家之事,你只放心,娘亲一定会慎重为琴妹妹挑选的。”说着心里已盘算开了,所谓‘明面儿的万分不如意’,在这个时代,到底要怎样,方能算是‘不如意’呢?家庭环境复杂?上有跋扈翁姑?眠花宿柳,通房丫头一大堆?呃,貌似这些已不是明面儿上的不如意,而是真正的不如意了,别说薛蝌舍不得宝琴去受那个苦,就是贾敏和她,也不见得就舍得,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翌日起来,送罢胤禛早朝后,黛玉果真妆扮齐整,坐了马车回镇南侯府。
贾敏早已得了信儿,领着墨玉并众丫头婆子接出了仪门外,一见黛玉下车,便要齐齐拜下,早被黛玉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一把搀住了贾敏,跺脚嗔道:“娘亲行此大礼,岂非是安了心要折杀我了?那我明儿可再不敢回来了!”
墨玉在一旁笑道:“我就说了娘亲这般隆重,必定会惹来姐姐不依,偏您还要说什么‘君臣之礼不可废’,要我说,都是一家子至亲骨肉,净整这些个虚礼作什么,瞧在外人眼里,还以为姐姐跟咱们生分了呢。”
黛玉深以为然,忙不迭点头称是,又赞墨玉,“……比前次见面时可越发懂事了。”
墨玉点头,大言不惭,“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我可是镇南侯府最最聪明的二小姐呢!”
说得众人都掌不住笑了起来,贾敏则是一面笑,一直指着她骂道:“听听这话,是大家千金能说的吗?也不怕传了出去,让人笑掉了大牙的?”
墨玉被笑得微红着脸,低垂下了头去,但还不忘小声嘟哝一句:“别人笑掉大牙与我何干,只要薛二哥哥不笑话儿我就好了呀!”
不妨却被离她最近的黛玉听见了,因回头瞪了她一眼,又朝着贾敏努了努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省得被贾敏听到了,她方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母女三人被簇拥着到得上门,又有奶子抱了小耀玉过来见黛玉。黛玉逗他玩笑了一回,又寻借口将墨玉并满屋子众伺候之人都打发了,方压低了声音,细细与贾敏说起自己今日的来意来,“……别说薛二哥哥往日救过墨儿的命,乃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如今又在四爷麾下办差,颇为得力,单凭琴妹妹那人见人爱的品貌,此番咱们家也是非帮她一把不可的,未知娘亲意下如何?”
贾敏闻言,沉吟了片刻,方道:“帮自然是要帮的,只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从何帮起,且容我好生合计合计,再作打算不迟。”
说着低头忖度了半晌,方一拍额头,双眼放光的道:“吏部崔大人的夫人前次见到我时,还曾与我说起她娘家有个庶出侄儿,因打小儿没了亲娘,崔夫人的嫂子又不待见,对他实行的是‘捧杀’教育手段,亦即一应吃用之物都挑最好的,以期能将其培养成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不想她那个侄儿倒也是个好的,明面儿上虽然一副纨绔样,暗地里却十分好学,不独才学出众,武功也是不俗。崔夫人当时还与我感叹,说侄儿因着‘臭名远扬’,又是庶子,没有好人家愿意将女儿嫁与他,如今看来,这位公子可不就是琴丫头的良人了?”
“……说到底是崔夫人的娘家侄儿,焉知她言语间没有保留的?”黛玉听贾敏说完,倒并不若她那般喜悦,而是微蹙起眉头说道,“万一崔夫人言不符实,岂不是我们害了琴妹妹的一生?”
说得贾敏也微微蹙起了眉头,片刻方道:“你说得也有理。不过先前崔夫人寿辰时,那位梅公子来请安,我见过他一次,瞧着倒是个好的,与琴丫头站了一起,恰似一对儿金童玉女,只不知真实人品如何?不过也别急着先否定了他,明儿且使了人悄悄儿打探打探去……”
话未说完,已被黛玉打断:“娘亲说那位公子姓什么,是姓梅不是?”原著里宝琴是许给了梅家的,难道兜兜转转一圈儿,她的姻缘还是合在了梅翰林的儿子身上?
贾敏见她忽然又对梅公子感兴趣了,因忙说道:“是姓梅,父亲是翰林院的从四品编修,他还有两个嫡出哥哥一个庶出弟弟,一旦成亲,势必会被崔夫人的嫂子分府出去单过。若是他真若崔夫人说得那般明面儿上一事无成,实则文韬武略,倒是可以举荐给四爷,让他帮四爷做事;反过来四爷又可以提携他,让他有一个好的前程,也算是不枉薛蝌和他舅兄妹婿两个跟四爷一场了。”
听贾敏这么一说,黛玉倒是真对这位梅公子生出了几分兴趣来,“既是如此,娘亲越性这会子使人去打听打听这位梅公子的真正品行,毕了我家去时也好与薛二哥哥说此事,让他寻机会亲自去试试那梅公子,以便早点子将事情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也省得琴妹妹在家时时担惊受怕。”不早点将人选定下来,也不方便他们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贾敏听说,点了点头:“你虑得极是。”扬声唤了周嬷嬷进来,令她使两个稳妥伶俐之人,即刻打探有关梅公子的一应事宜去。
周嬷嬷忙答应着去了,这里贾敏方问起黛玉的近况来,“……听说前儿个去了八贝勒府赴宴,还应付得来罢?”见黛玉含笑点头,知道她应对自如,又问起其他事来,“近来可有进宫去给永寿宫那一位请安?她没有为难你罢?”
黛玉笑道:“好歹是四哥名义上的‘亲生额娘’,自然少不了隔三差五要进宫请安去,但因每次我都是先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然后由太后娘娘身边儿得用之人送到永寿宫的,那一位自然不敢将我怎么样,不过言语上偶尔挤兑几句罢了,不妨的,娘亲只管放心。”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没骗贾敏,德妃这一个月多以来是真没为难过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有太后明里暗里给她撑腰,德妃便是再将她恨得牙痒痒,亦只能强作出一脸的笑容,与她一块儿扮演“婆媳情深”的戏码。
贾敏方松了一口气,但仍禁不住担忧,“唉,太后娘娘终究年纪大了,能靠得了一时又岂能靠得住一世?那一位如今却是如日中天,你和四爷平日里可得多提防提防才是。”
“娘亲,我都知道了,您就只管放心吧。”黛玉知道她的关心自己,才会这般患得患失的,不由心下一暖,上前抱了她的手臂,便亲昵的撒起娇来。
母女两个又说了半日闲话儿,不觉早已午时时分,贾敏因叫人带了墨玉耀玉过来,母子四人亲亲热热的用起午饭来。
饭后不久,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贾敏忙命人传了进来,又令墨玉领着耀玉退下后,方细细问起打探消息的人来,“街坊四邻都是怎么评价那位梅公子的?”
打探消息的人回道:“外面的人都说梅家的三公子最是不成器,眠花宿柳,好吃酒赌钱也就罢了,还酷爱男风,简直是将梅家几辈子的清誉都丢尽了。奴才们又悄悄儿去到梅府周边,费了一番周折,打探了一番,却打听到了梅三公子的另一面,不独锄强扶弱,乐善好施,还以一己之力,在周边办了一所义学,但凡来上学的贫家子弟,都不收半分束修,深得周边贫苦百姓的颂扬呢!”
贾敏听说,微微点了点头,令周嬷嬷赏了二人一人五两银子,打发了他们出去,方问黛玉道:“依你说,这梅公子可值不值得琴丫头托付终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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