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贾敏想起了十七年的今日,自己是经历了何等的一番艰难险阻,才顺利生下了黛玉这个女儿,她和如海盼了多年的第一个孩子,眼角不由有些湿润,声音亦有些哽咽,“是呀,十七年前的今天,你刚生下来时,才只这么小一个人儿呢,”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不想这么快你便长大成人,且还嫁作人妇了……”
如海想起当时自己自稳婆手里接过襁褓中小小的黛玉时,亦是颇有感触,“这也正应了‘日月如梭’这句话啊!”
一旁胤禛见状,忙笑道:“还是屋里吃茶说话去罢,就这样站在园子里说闲话,让下人们见了,没的白笑话儿。”
如海方呵呵笑道:“说的对,正经还是屋里去吃茶说话儿的好。”说着抬脚率先进了厅里。后面胤禛贾敏黛玉等人方跟了进去。
一家人各自落了座,丫头上了上好的庐山云雾茶来,大家伙儿便笑意盈盈的说起闲话儿来。
正其乐融融之际,有丫头来报佟府的大太太二太太携小姐奶奶们到了。因是胤禛名义上的舅家人,且深知佟府的人会在不久的将来的夺嫡之战中成为胤禛不可或缺的助力,黛玉少不得亲自接了出去。
当下自然又是好一番行礼厮见,待得黛玉将人迎进正厅时,胤禛与如海已到外花厅去了,只余下贾敏与墨玉耀玉还在。贾敏与佟二太太系旧识,与佟大太太亦见过面,算得上熟人,因此用不着黛玉介绍,反而能帮黛玉招呼一二。
方安顿好佟家众人,就有丫头来报十三福晋到了,黛玉忙与佟府众人道了少陪,又请贾敏帮着招呼她们后,便迎了出去。之后太子妃、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等人,及大福晋亦陆陆续续到了,郭络罗.柳遥与胤祯的新婚福晋完颜氏则最后才到。
黛玉忙笑盈盈的招呼众妯娌去到花厅吃茶,大家伙儿都是认识佟府两位太太及贾敏的,不待她们行礼,已搀了起来。太子妃更是拉了贾敏的手,满脸亲热的说个不住,又将墨玉好一通夸奖,还趁她与佟府的小姐们说话儿时,敲问贾敏有没有许人家?说她娘家弟弟倒是与墨玉年纪相当。
别说贾敏是知道墨玉与薛蝌之间情愫的,虽说眼下她还持反对态度,但终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她作母亲的也不愿意看见她伤心,遂持的是顺其自然的态度;即便不知道,冲着太子的荒淫及太子妃娘家人的嚣张跋扈,她亦是说什么不肯将墨玉许给太子妃娘家人的,因故作听不懂太子妃的话儿,有意拿话来岔开道:“当年她刚生下来时,便有一个和尚说过她先天不足,得过了十八岁之后方能渐渐好起来,倒不想如今瞧着也不像有什么不足的样子,可见游荒野和尚的话信不得啊!”
太子妃人精儿一般,如何听不出这是贾敏的推脱之辞?心下暗恼,要不是为了笼络四弟,当我乐意自己弟弟娶个小小镇南侯的次女呢?须知我弟弟可是将来的国舅爷!面上却并不表露出来,而是又与贾敏说到起其他事情来。贾敏方暗自松了一口气。
很快便到了入席之时,黛玉与刘光源家的忙招呼众人移至东花厅入了席,又令请来的戏班妆扮了,时刻准备开演。
在场的人中系太子妃身份最高,自然由她先来点戏,她推脱了片刻,请佟府两位太太与贾敏先点,见后者都摆手推辞,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点了几出,将戏单子递与了一旁的大福晋。
之后大家依次都点了几出,戏班子便逐一演了起来。
今日系黛玉的好日子,众人敬酒的对象,自然放到了她身上,先是太子妃带头敬了她一钟酒,之后其余福晋们亦都依次敬了,黛玉虽酒量不好,亦只能硬着头皮吃了。
轮到郭络罗.柳遥时,黛玉已有三分醉意,但亦只能强撑着,预备接受后者的刁难,毕竟这般名正言顺可以给她难堪的机会,换做她是郭络罗.柳遥,只怕也是不肯放过的。
岂料郭络罗.柳遥却只是如先前众福晋一般,只敬了她一钟酒,说了几句吉祥话儿,便安安静静的回了自己的位子,倒让黛玉的三分酒意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儿,郭络罗.柳遥怎么会忽然转变了性子?……难道她也被人穿越了?呃……
最后方是十四阿哥胤祯的福晋完颜氏。完颜氏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儿,身量不高,很纤细,相貌清秀,皮肤非常的好,欺霜赛雪似的白,凝脂般的细腻,笑起来左颊有个深深的梨涡,有临家姑娘的亲切甜美,十分讨人喜欢,以致黛玉在先前除夕国宴上第一次看见侍立在德妃身后的她时,还暗自感叹果,倒不想如此一朵鲜花儿,倒插到了胤祯这对“牛粪”上,还得面对德妃这个挑剔的婆婆!
今儿完颜氏则穿了件姜黄色素面小袄,下配月白色挑线裙子,梳了把子头,戴着赤金步摇和点翠珠花,缀着赤金镶翡翠水滴耳坠,颤悠悠地晃在颊边,更映得她肤光似雪,妩媚撩人,由不得黛玉不在此感叹,如此佳人,配给胤祯,实在是有够浪费!
完颜氏端着一钟酒,笑容满面的行过来,道:“恭祝四嫂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弟妹我就先干为敬了!”说完便一仰脖子,饮尽了杯中之酒。
如此一来,黛玉倒不好“讨价还价”了,只得跟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旋即笑道:“多谢十四弟妹美言,今儿个如有招呼不到的地方,还请十四弟妹多多见谅!”
不想完颜氏却不就走,而是拿起桌上的赤金小酒瓶儿又给自己和黛玉的杯子都斟满了酒,方笑道:“四嫂与我可是嫡亲的妯娌,四嫂这样说,岂非太过生分了?”又道,“虽说我进门已近两月,但一直未得机会与四嫂亲近,今日一见,发现四嫂果真是爱说爱笑极疼人的,真真让我好生仰慕得紧。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按我们满人的规矩,与四嫂对饮三杯,以表达我的仰慕之情罢!”
说完不待黛玉有所反应,她已快速饮尽杯中的酒,又动手快速与自己接连斟了两杯,也是一饮而尽,旋即执了酒瓶,酡红着脸子笑向黛玉道:“四嫂为长我为幼,先干方为敬,如今我已干了,也请四嫂干了罢,我也好为您斟酒。”眼里有一抹恨意一闪而过。
黛玉未料到完颜氏会忽然发难,禁不住怔了一下,她记得自己并没惹过她呀,怎么她眼里会有恨意呢?正待推辞,不经意却瞥见一旁郭络罗.柳遥满脸的得意,正拿看好戏的目光看着她们两个,火石电光中,黛玉忽然明白过来缘何她今儿个未找茬儿了,敢情是有完颜氏当枪使!
只是,她是用的什么法子将完颜氏拉到自己的阵营中,心甘情愿让她当枪使的呢?难道是她告诉了后者当日胤祯对她的纠缠吗?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不过郭络罗.柳遥以为有完颜氏当枪使,就可以为难到她,那可就打错了主意!
黛玉因似笑非笑看了郭络罗.柳遥一眼,方执起酒杯,淡笑着向完颜氏道:“十四弟妹好意,我若是拂却,岂非太过不近人情了?只是在吃酒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十四弟妹,你年纪还小,并不知道这世上有的是那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巴不得能将池水都搅浑了,她好在一旁看好戏,十四弟妹可千万要多警惕了!”说着仰头饮了杯中酒,不待完颜氏动手,又自己斟了两钟吃毕,便不再看完颜氏一眼,顾自坐回了位子上。
如来一来,完颜氏倒闹了一个大红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云绯想着今儿个好歹是黛玉的好日子,闹出什么不快来到底不好,站出来笑着打了圆场,“四嫂方才一连吃了十几钟酒,这会子必定有了七八分醉意,十四弟妹不如择日再与四嫂痛饮一番,决出个胜负来罢。”并拉了完颜氏回席位上,场面方不那么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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