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笑道:“我早将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帖帖了,这会子过来,就是想着姐姐怕是忙不过来,特意过来帮你忙的。”又道,“今儿个打早庄子上便送了新鲜的果菜和鹿肉来,还有这么大的鳕鱼,娘亲分了一半让我送过来,中午就让厨房作个鲜鱼汤来姐姐吃可好?”
黛玉见她又说又笑又比划,一副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样子,因有些犹豫的问道:“……娘亲昨儿个家去后,没有怎么样罢?”而且听墨玉说来,她离家时贾敏还在家,难道是她想通了?
“我昨儿个去到宁荣街时,娘亲眼睛都哭肿了,”问得墨玉瞬间没了笑脸,闷闷道:“还是我好说歹说‘人死不能复生,娘亲再伤心也于事无补了,倒不如保重好自个儿身体的好’,又悄悄儿说‘如今贾家可是犯官之家,偏此事又是姐夫办的,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岂非要说姐夫徇私?’,娘亲又见灵堂已经布置好了,该准备的也准备停当了,方答应只留下人在那里守着作道场,她自己则只在‘逢七’之日过去,同了我回家去。”
“这也算是圆满将事情解决了,”黛玉忍不住疑惑,“那你还郁闷什么呀?”
墨玉道:“我还不是担心娘亲,怕她憋坏了身体嘛。”贾敏本就心细,有什么话一般都是宁可憋在心里,不肯与人说的,偏此事又极不好启齿,只怕连在如海面前,她都是憋着的,久而久之,可不会憋坏了身体?
黛玉一想,觉得她顾虑得极是,因说道:“今明两日我都不得闲儿,只有待明日进宫领宴时劝解劝解她,以后有机会时再多开解一番,料想娘亲很快能想通的。不过这两日你同三弟也要多注意,尽量不要惹娘亲生气才是。”只有让时间来冲淡贾敏的心结了。
墨玉忙点头应了:“姐姐放心,我理会得的。”
姐儿两个又说了一会子话,墨玉因记挂着贾敏,等不及用午膳,便忙忙告辞要走。黛玉一样记挂着贾敏,也不留她,命雪雁代自己好生送了她去二门外上车。
翌日便是大年三十,胤禛务须上朝,只需晚上去乾清宫赴宴即可,故夫妻两个一觉睡到巳时二刻方起身,慢条斯理的梳洗完毕,又用了已堪称是午膳的早膳后,便双双换上了朝服,打算早点子进宫给太后请安去。
——回京之后,因太后身体欠安,黛玉又有孕在身,故黛玉只在回京的次日去过慈宁宫一次,偏那惟一的一次还被阿蛮姑姑以‘太后恐四福晋过了病气对腹中胎儿不利’为由挡了驾,之后更是不准她再去。近两日好容易闻得太后凤体好些了,黛玉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打算趁今儿个进宫之际,先去与她老人家问个安。
夫妻两个到得慈宁宫,太后见了他们很高兴,拉了黛玉的手便不放开,呵呵笑道:“玉儿丫头气色好了许多,小脸也长圆了,瞧着竟比先时更出挑了。”
黛玉瀑布汗,她昨儿个夜里还抱怨自己长胖了许多,问胤禛会不会嫌弃她,嚷嚷该减肥了。结果却引来他好一通碎碎念,说还就喜欢现下的她,比先时越发好看了,早膳时更是逼着她吃了满满一盏燕窝粥并一碗人参鸡汤。谁曾想这会子太后也说她‘小脸长圆了笔先时更出挑’,看来她就是生完孩子也别想减肥了!
太后留他们约莫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儿,赏了一对玉如意,两支百年老参并四匹上用贡缎,便命他们先过去乾清宫,她自己则要过会子再过去。
胤禛与黛玉皆知太后是为了避嫌,怕其他人说她偏心四贝勒夫妇两个,才不跟他们一块儿走的,遂恭恭敬敬行了礼,先行去了乾清宫。
因年前发生的变故太多,满朝文武人人自危,其家眷自然亦不例外;后宫中则因德妃“病逝”、惠妃失势,兼之大福晋二福晋十四福晋及他们各自夫婿的侧福晋们都被圈禁了,故今年女眷这边的宴席显得颇为冷清,惟有宜妃同郭络罗.柳遥姑侄两个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和张扬罢了。
翌日是大年初一,一大早康熙便亲自去往天坛祭祖,随行的还有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并八阿哥胤祀。等到正月初八开印之后,康熙又下旨封了胤祉为诚亲王,胤禛为雍亲王,胤祀虽未封王,却奉旨掌管兵部,一时间满朝文武皆猜不透康熙的用意,不知道该暗地里投向兄弟三人中那一个的好。
正月初九,是已被圈禁至养蜂夹道的胤祯十八岁生辰,朝罢胤禛向康熙提及此事,还说:“如今天寒地冻的,养蜂夹道那里环境恶劣,缺食少穿,十四弟打小儿娇生惯养,如何受得住?恳请皇阿玛允许儿臣与十四弟送点子日常供给去。”
不出意料惹来了康熙不悦,冷笑说道:“那些个奴才兵勇都受得起,他如何受不起?什么生辰,朕到现在还后悔十八年前的今天没有掐死他呢!”
胤禛不敢再多说,赔笑着又说了一阵子闲话儿,便依惯例去往上驷院瞧胤礽去了。
余下康熙看着他的背影走出老远了,方收回目光,暗自感慨道,这个老四,倒是个好的,文韬武略不说,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宽容的心,大清的江山若是交到他手里,明儿去到九泉之下,他也不至于没脸去面对列祖列宗。
想到这里,康熙禁不住心下一痛,只因他忽然想到了胤礽。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对胤礽的宠爱,信任和栽培,再一想到他就是那样回报自己的,他便忍不住眼前发黑,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能因为对赫舍里皇后的愧疚和对胤礽的偏爱,任由他荒淫无道,胡作非为呢?弄到今日这般局面,他自己其实也要负很大的责任啊!
“李德全,你随了朕走一遭儿上驷院罢,其他人就不必跟着了!”康熙忽然很想去瞧瞧胤礽,毕竟是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那一份父子之情,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
李德全听说,忙道:“奴才遵旨。”说着小心翼翼搀着他走下汉白玉的台阶,行出养心殿,慢慢儿朝着上驷院方向行去。
再说胤禛去到上驷院,还未进帐,远远的便听见太子在里面狂呼乱叫。侍奉的太监瞧见他过来,如见了救星一般,苦着脸上前禀告:“王爷,里面又要酒,才半天已经喝了七八坛子了,奴才们恐喝坏了身子,不敢再送进去,里面就砸东西,这……”
胤禛冷淡道:“他要多少,就给他多少。”说着伸手亲自接过太监递上的酒,走进了帐中。
果见满地都是酒罐的碎片,地上的毡子则乱七八糟的,夹杂着浓烈的酒臭和呕吐过后的酸腐之气,让一向好洁的胤禛忍不住腹中一阵翻滚。他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上来的恶心感,拍开酒罐的封泥,上前一面递给胤礽,一面语重心长的劝道:“二哥,您这样没有节制的吃酒,是要吃坏身子的!”
胤礽不管那么多,劈手抢过酒罐,一杨脖子便灌下去小半坛,才大着舌头哭道:“老四……你快去告诉皇阿玛,我冤枉……冤枉啊……,都是十四那个下流种子弄鬼构陷我,”说着猛地坐起,一把拽了胤禛的袖子,“对了,还有八弟……还有八弟……他同十四一向交好,一定是他们串通好了要构陷我,摆布我,你去告诉皇阿玛,你去告诉皇阿玛啊……”
胤禛被他拉着袖子,心下越发厌恶,正要抽回手,余光中忽然瞥到帐外似乎立了两条十分熟悉的身影,心下一动,便不动了,任由胤礽揉搓了一阵,才柔声劝慰:“二哥心放宽些,都是自家骨肉,那里就至于说得起个‘构陷’?以后须得少吃些酒,诚心悔过,待皇阿玛气消了好好认个错儿,他老人家何等仁爱宽厚,断没有不恕你的理儿……”
话音未落,已被胤礽含混不清的打断:“……他那里‘仁爱宽厚’了?他若真……仁爱宽厚,就不该让我在太子位上一坐便是三十几年,登基之期却还是……遥遥无期,他若真仁爱宽厚,就该消防尧舜,禅位于我,只安心作个太……太上皇的……”说着已是鼾声如泥。
一席醉话,说得胤禛冷笑不已,这个老二,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般大好的机会,也被他白白浪费了,弄得他只怕也要跟着改变计划了!
再看帐外,方才那两条人影已然消失不见,胤禛心下有了底,又待了片刻,才缓缓起身走出帐子,果然听得外面的侍卫道:“回王爷,皇上方才来过了,不叫奴才们惊动您,在外头站了好一阵子才走。”
胤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命侍卫们好生看守着后,方离了上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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