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在她旁边坐下,也是喘得不行,片刻方笑道:“看你这般可怜,今儿个我且饶了你罢。”
早有雪雁见二人跑了一路,估计累了也渴了,因使小丫头子去取了凉茶和冰镇西瓜来,二人遂坐在亭子里吃了一回,待漱了口净了手,步月方正色道:“说来我还没有向妹妹道谢呢,若非前日有妹妹那般鼓励我,我一多半儿也鼓不起勇气去见他,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幸福了!”说着忽然起身,对着黛玉便盈盈拜了下去。
慌得黛玉忙弯身将她搀了起来,道:“说到底还是姐姐与八爷佳偶天成,姻缘天注定,才会这样任凭何人何事也拆散不了的。我不过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罢了,如何当得起姐姐这般大礼,姐姐这样,岂非是要折杀我了?”一面向雪雁使了个眼色,令其将众伺候之人都带开。
好在步月闻言后,也就不再坚持还拜,但却一把抓过了黛玉的手,脸上仍然满满都是感激的道:“好妹妹,你虽为善不居功,你的好我却都是记在心里的,还是那句话,以后若有用得上我和他的地方,我们一定万死不辞!”
黛玉听说,想到此番她已算是帮了他们最大的忙,忍不住也动了感情,反握了她的手道:“姐姐,希望你和八爷在以后的每一日,都像现下这般互敬互爱,幸福美满!”
“嗯!”步月重重点了一下头,“在以后的每一日,我们一定都会幸福美满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步月忽然笑得一脸幸福的道:“妹妹你知道吗,他昨儿个进宫见皇上时,已将我和他的事回明皇上,皇上也已答应即日便会为我们指婚,甚至还答应了以后我们可以不必待在京城,只需过年时回京即可呢!”
这么说来,胤祀与康熙相谈甚欢,彼此都对这次谈话的结果很满意了?黛玉正待再问,又闻得她说:“不过可惜的是,皇上不同意让良妃娘娘跟了我们一块儿出京,到处游历去,不然他就可以更开心了!”
“良妃娘娘到底是一宫主位,更是皇上的妻子之一嘛,如今皇上还健在,她当然不好说离京就离京。”黛玉应着,一面暗忖道,康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留下良妃作人质不成?他就真个那般忌惮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胤祀一旦离京,之前的势力必定会随之土崩瓦解,康熙又还有什么好忌惮的?这委实说不通啊!还是康熙留下良妃,是有其他什么用意不成?
步月想了想,点头道:“也许真有这个因素罢。不过好在我们每年都会回京一次,到时候自然就可以见到娘娘了。”
黛玉实在很想再追问一些相关的细节问题,但见步月也是一副一知半解的样子,只怕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如等着胤祀走后问胤禛的好,遂笑着岔开话题道:“与姐姐说得高兴,竟忘记吩咐厨房准备席面了,这会子也好早晚了,姐姐饿坏了罢?”
步月笑道:“你不说还说,你一说我倒还真觉着有些饿了,只怕那两个也该饿了,我们且先去厨下瞧瞧罢。”
黛玉正想说“姐姐是客人,怎么能让姐姐去那个烟熏火燎的地方?”,却见她已不由分说的起身往外跑去,说不得只能摇头一笑,抬脚撵了上去。
胤禛与胤祀这一说,便直说了两个多时辰,直至申时二刻了方开门出来,吩咐伺立在门外的小盛子:“让你福晋命人传膳罢。”
小盛子应了喏,一溜烟儿小跑着,去到小花厅找到黛玉回了话,便复又折回去伺候了。这里黛玉则忙忙命人将菜又热了一遍,才亲自领着人送了过去,还打算与步月陪他二人吃上几钟。
岂料二人却并不要她们作陪,更不要丫头小子们伺候,只待婆子将席面抬了进去后,便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复又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黛玉与步月对视一眼,都是哭笑不得,这兄弟两个多早晚好得彼此间再插不进第三个第四个人了?遂相携着瞧两个孩子,一面乐呵自个儿的去,一面等起二人散之时来。
不想这一等,便直等到二更天快要交三更天,黛玉和步月都禁不住直打瞌睡了,方有小盛子小跑着过来道:“回福晋,爷同八爷都吃醉了,吩咐奴才过来让福晋命厨房准备了醒酒汤送过去呢。”
黛玉听说,睡意一下子去了个干干净净,忙命若梨去厨下端一直煨着的醒酒汤,她自己则同了步月一道,急急赶往花厅瞧那两个醉鬼儿去。
一时到得那里,果见二人都正趴在桌子上,屋子里则满满都是酒气,裹着热气铺面而来,让黛玉和步月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嗔怪道:“怎么一喝起来便没个度的,真当这酒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雪雁春纤几个则不待黛玉吩咐,便已将所有门窗都打开了,让习习凉风透进来,屋里的气息方好闻了些。
不多一会儿,若梨送了醒酒汤过来,给兄弟二人痛灌了两碗,又让小丫头绞了热帕子来给他们擦拭过脸颊,他们终于酒醒了几分。胤祀便偏偏倒倒的站起身来,一把揽过了步月,口齿略有些不清的道:“月儿,……咱们回家去……”一摇一晃的往外走去。
唬得黛玉忙令丫头上前搀住,直接越过胤祀征询步月的意见:“咱们两家虽只一墙之隔,到底这个时辰了,八爷也醉了,不如我让丫头们收拾了厢房,你们就能着住一宿罢?”
步月正待答话儿,胤祀却先道:“不必麻烦了,四嫂,不过才几步距离,一盏茶的时间都用不了便到了的。”又附耳以自以为只有自己和步月才听得见,实则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道,“咱们可说好了要尽快生个儿子的,自然是要回自个儿家里去……”
黛玉怔了一瞬,旋即便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众丫鬟亦是低着头抿嘴偷笑不已,惟独步月一张脸子火烧火燎的,不待胤祀把话说完,便捂了他的嘴,扶了他疾步往外走。
“若梨若桃,你们两个快跟上去给那拉小姐搭把手儿,”黛玉见状,忙忍笑吩咐道,“另外,再让刘管领派了车和妥帖之人好生送他们回去。记得,当着步月姐姐的面儿不能再笑了,不然她可该恼了!”
二婢忙忍笑答应着去了。这里黛玉方摇了摇酒品一向上佳,吃醉了倒头便睡就连吃过了醒酒汤也不例外的胤禛,趁他还未完全睡死之际,同着雪雁春纤两个,合力将他弄回了卧室。
伺候胤禛沐浴更衣一番下来,再将他弄到床上,黛玉累了个半死,也困了个半死,也再顾不得问这好几个时辰,他到底都与胤祀谈些什么了,只是草草盥洗了一番,便挨着胤禛歇下了。
睡到凌晨时分,却被睡了一觉精神焕发的胤禛摇醒,非要让她猜:“你猜八弟白日里都与我说了些什么?”
黛玉正是好眠之际,那里耐烦理会这些?嘟嘟哝哝略显敷衍的说了一句:“哎呀,你要说就说嘛,我听着呢,偏要让人家猜,没头没尾的,人家要怎么猜嘛?”便欲接着睡。
耳边却传来了胤禛才睡醒因而显得有些喑哑的声音:“八弟告诉我,前儿夜里他与皇阿玛谈了整整一宿,表明了自己愿意退出,愿意作个闲散皇子的态度,只求皇阿玛将那拉小姐指与他作福晋,另外就是希望能将良妃娘娘接过府赡养孝顺……”
黛玉原本已睡得迷迷糊糊了,冷不防听得他提及良妃,禁不住清醒了几分,“我也听步月姐姐大致说了一下,只是皇上好似没有答应八爷这最后一个请求?”
胤禛道:“正是因为皇阿玛没有答应他这个请求,还说不日要晋了良妃娘娘的位分,让她以贵妃之身暂摄后宫,所以八弟今日才会来找我的,他希望我能在将来……善待良妃娘娘。”
“将来?”黛玉的睡意一下子又去了两分,“难道皇上……”已经打算以胤禛为储君,并将自己的打算透露与胤祀知晓了,所以他才会来找胤禛,希望他将来能善待良妃?
胤禛的双眸在暮色中有些晦暗不明,“八弟还说后日上朝时,他会趁机献两只死了的海冬青给皇阿玛,以‘激怒’他老人家,然后皇阿玛便可以借此机会,革去他贝勒之位,并下旨将他名义上圈禁起来,实则只要出了京城,他的一切行动都是自由的。他估摸着随着他的‘被圈禁’,那些往日里明里暗里追随他的臣工们自然会另谋出路,但老五老九老十和宫里宜妃娘娘那里却只怕不会轻易放弃,还会作最后一搏,提醒我要多注意,但又求我真到了那个时刻,除过宜妃以外,不要对老九老十两个赶尽杀绝。还说已经提醒过皇阿玛,但怕皇阿玛没有引起重视,所以才又多嘴提醒我一句了。”
一席话说得黛玉残存的几分睡意也尽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感概,胤祀说到底是个性情中人,他虽恨宜妃,待宜妃生的两个儿子五阿哥胤祺和九阿哥胤禟却堪称是有情有义了!而且他心中终究是善念更多一些,所以才会失而复得了一辈子最珍重的爱人,也改变了自己后半生的命运!
次日早朝时,康熙果真因八贝勒献给自己两只死了的海冬青之事而勃然大怒,斥其“柔奸成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以“大不敬”之罪革去了他贝勒之爵,令其闭门思过,没有圣旨,谁也不得去探望。但同时,又将步兵统领费扬古之女指与了胤祀作嫡福晋。一时间朝中大臣都有些猜不透康熙的用意,但惟一可以肯定的是,八贝勒失了圣心乃是不争的事实,于是很多臣工都明里暗里转投向了胤祉或是胤禛的阵营中。
此事果然惹得宜妃与胤祺胤禟胤俄母子兄弟结果慌了神儿,一日几次的往昔日门庭若市,如今却被禁卫军重重包围着的八贝勒府跑,意图能递话儿进去给胤祀;私底下则联络了马齐、鄂七十等重臣,欲联合上本为胤祀求情,让康熙瞧在这么多大臣的份儿上,对胤祀从轻发落。
康熙之前之所以忌惮胤祀,皆因其结党营私,弄得明明是他的天下他的朝堂,反倒有半数以上的人在明里暗里追随着胤祀,所以才会容不下他,如今又岂能容得下胤祺胤禟几个?当即便召齐大臣,当众斥责兄弟几个‘结党营私,密行险奸,实属罪大恶极’,革了几人或亲王或郡王或贝子的爵位,断了几分的米粮俸禄,令其闭门思过,没有圣旨,不得离开各人的府邸半步。之后又寻借口将宫里荣妃和宜妃的位分都从一宫主位的妃子,降作了贵人,良妃则擢升为贵妃,暂代后宫。
这下胤禛与黛玉方明白过来康熙缘何要将良妃留在宫中,不让胤祀带了她走的原因,只因宫中高位分且年资已久的妃嫔本已所剩不多,六宫之事总得有人总领,偏生宜妃天生是个不安分的;荣妃虽要安分一点,仗着胤祉在康熙面前有几分体面,也有在宫里横着走的意思,也是只能打压。所以便只剩下儿子已出了京,不再过问京中之事的良妃可以当此大任!
不几日,康熙又因胤祉在处理公务时不慎犯了一点子小错,将其狠狠斥责了一通,这下朝中的风向更是几乎一边倒的倒向了胤禛。康熙本属意胤禛已久了,索性借此机会,下旨立了胤禛为太子,并诏告天地、宗庙、社稷,下旨大赦天下。
一时间雍亲王府,哦不,现在该称作太子府了,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就连镇南侯府亦因升格作了太子爷的岳家,水涨船高,惹得人们争相奉承巴结。
胤禛与黛玉,还有如海并贾敏都被弄得烦不胜烦,更恐此事传来康熙耳朵里,给他一个胤禛“一得志便得意忘形”的坏印象,遂在商议过后,作出了让如海辞去翰林院掌院大学士及军机大臣之二职的决定,只保留镇南侯这个虚名便好。
但饶是如此,仍有许多求见胤禛不能的臣工们隔三叉无去镇南侯府献殷勤,如海认真想了想,索性上本向康熙告了假,以“回乡祭祖”的名义,带着贾敏和墨玉耀玉母子姐弟三个回扬州走了一趟,暂时避一避风头。
至于胤禛与黛玉,则除过万不得已的场合,俱都是窝在家里,对所有来访者都采取避而不见的态度。如此持续了两个多月,来访者们渐渐终于不再来了,康熙看向胤禛的表情亦越发柔和了许多,夫妻两个方暗自松了一口气。
此时也已到了胤祀与步月早已计划好的出京之期了,黛玉一来憋了这么久,二来与步月姐妹一场,自然是要送送她的,遂与胤禛坐了一辆不起眼的平头马车,只带了寥寥几个侍卫跟着,微服送了一脸恬淡和幸福的胤祀与步月出城,并相互约定过年时再见。
回城的路上,黛玉靠在胤禛的肩膀上,透过车窗瞧着外面一路上生机勃勃,硕果累累的景象,忍不住笑叹道:“果真是秋天快到了,到处都是一派丰收的景象呢!”而且大清在胤禛将来的治理下,只会越发的繁荣富强,国泰民安!
胤禛揽了她在怀,一起笑望着外面的景色,看着马车离他们的家越来越近,忍不住幸福的闭上了眼睛,感觉此生从未像此刻这般幸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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