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听了贺六小姐的话,沉默良久。
越是小的家庭,越是幸福和睦;一旦牵扯了利益,就会有诸多的纷争。
贺家的争斗里,薛莹是入侵者。
她打败了贺太太,顺利站稳了脚跟;而贺太太战败了,失去了她的领地和人心,狼狈不堪。
虽然贺太太也做过恶事,比如丢下婆婆和薛莹,可顾轻舟仍同情她——这原本就是她的家啊。
当自己的家园被人入侵,应战是本能,贺太太一直在保护自己的利益,以及她的孩子们。
最后闹成了这样,只能说贺太太技不如人,不能说贺太太的立场有错。
唯一有错的,是入侵者薛莹。
哪怕她如今是胜利者,享受贺家给她的安逸,孩子们的敬重,她仍是个卑鄙的窃贼。
她偷了她姐姐的生活。
“少夫人,我母亲她是无心的。”贺六小姐说完,有了几分胆怯。
顾轻舟却道:“我知道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贺六小姐。
顾轻舟觉得,全是薛莹的错。贺太太自己的家庭,她有权力选择喜欢谁,不喜欢谁。
薛莹的入住,让贺太太不舒服,那么贺家应该让薛莹离开,而不是让贺太太妥协。
可贺太太的婆婆,却故意恶心儿媳妇。
最后贺太太走到那一步,全是被逼迫的,她是最无辜的人。若是贺太太不作为,她才是烂泥扶不上墙。
听完了顾轻舟的一番话,贺六小姐哭了。
贺六小姐默默流眼泪,然后失声痛哭。
她哭着对顾轻舟道:“少夫人,我母亲丢下祖母和姨母,是她的污点,每个人说起她,都说之前祖母对她的不喜,都说她应得的。可是他们倒置了因果。是她们对我母亲太过分了,我母亲才反击。有好几次,我祖母都想害死我母亲的。说起这件事,别说父亲和祖母,就连我哥哥们,都觉得是母亲罪恶昭彰。可是少夫人你说得对,罪恶的源头,是我祖母和姨母。”
她激动得泪流满面。
哽咽着说了半天,贺六小姐道:“出了那件事之后,我母亲破罐子破摔,越发和哥哥们、父亲疏远了,只有我在她跟前,她的委屈也只有我知道。”
顾轻舟颔首:“六小姐你要永远记住,你母亲是失败者,而不是犯罪者。若她成功了,你的兄长和父亲,应该知道你祖母和姨母对你母亲是多么过分。”
贺六小姐用力握住了顾轻舟的手。
“少夫人,您能否帮帮我母亲?您如此有见识,只有您能给我母亲一点希望了。”贺六小姐道。
顾轻舟沉吟。
“……我知道您不方便插手家务事,可您能否教教我?”贺六小姐哀求,“我总要嫁出去的,将来没了我,谁照顾我母亲啊?”
顾轻舟看了眼她。
贺六小姐忐忑,哭过的眼睛似水晶般,望着顾轻舟,眼底全是渴求。
“少夫人,求您替我母亲做主吧。”贺六小姐道。
顾轻舟依旧没有说话。
她再等一个消息。
在这个消息还没有确定之前,顾轻舟不能答应任何事。
看着贺六小姐哭得可怜,顾轻舟安抚她:“你想想啊,这件事发生都十几年了,一下子怎能反转?再说了,你母亲当年的确丢下了你的祖母、姨母和两个哥哥,这件事一个不慎重,没有反转成功,反而重提了你母亲的罪过,你让她如何自处?”
贺六小姐睁大了眼睛,错愕看着顾轻舟。
很显然,她没想过失败。
顾轻舟笑,拍了下她的肩膀:“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别哭了,打起精神来。我答应你,我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若是我有了好主意,我会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