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荀是受人之托。
他和颜一源相谈甚欢,两人聊了大半夜,颜一源听着他蹩脚的中国话,也听得顺耳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颜一源都知道了。
“我去问问轻舟。”颜一源对高桥荀道,“轻舟最听我的话了,假如我去问了她,她还说不可以,那就是真不行,你到时候死心吧。”
高桥荀撇撇嘴,觉得颜一源吹牛。
翌日,颜一源来叫顾轻舟去吃早饭,顺便说起了此事。
“他昨晚住在你院子里?”顾轻舟疑惑问颜一源,“你跟他不是死敌吗,怎关系好了起来?”
颜一源道:“我们这叫不打不相识——总之呢,他人不坏。”
顾轻舟笑:“五哥现在有见识了啊。”
“你又取笑我了!”颜一源还是能听得出这是反话,扬手佯装要打顾轻舟,“你跟洛水学坏了。”
“阿静也天天跟我们在一起呢。”
“阿静不坏,她疼我!除了姆妈,就是阿静最疼我。”颜一源笃定道。
于是,他把顾轻舟和颜洛水排挤出了他的阵营。
顾轻舟笑了起来。
简单梳洗,换了双青缎布鞋,顾轻舟跟着颜一源去颜公馆。
路上,颜一源告诉顾轻舟:“高桥父亲的朋友,叫什么大仓什么的,他说,如果高桥弄到了药方,就送高桥两匹蒙古良驹。”
顾轻舟的神色微落。
颜一源犹自道:“轻舟,我看过了照片,是特别漂亮的棕马,又高又壮,比我见过的都漂亮……”
“五哥!”顾轻舟打断他。
她站稳了脚步,扬起脸看着颜一源,晨光落在她莹白面颊上,她神态前所未有的肃穆:“那是秘方!”
颜一源被她的气势震慑,一瞬间失语。半晌回神,颜一源嘀咕道:“高桥说,他父亲研究出来的秘方,都会卖给政府或者机构,这样武器才能一天天壮大和创新。你们捂住秘方,只会让中药这行慢慢退步。”
顾轻舟眼底的神色更加冷峻。
她看着颜一源:“你错了五哥,中药中医的落寞,在于政府对它的忽视,世人对它的误解,文人对它的讨伐。没有政府的扶持,任何行业时间久了都难免落寞。我知道现在中医中药不景气,所以日本人这席话,可能会给迷茫中的中药造成影响,但是它不应该来蒙蔽你我。”
颜一源微愣。
“秘方就是秘方,我不会把它给日本人。你说我狭隘也好、自私也罢。我要自己把中医发展起来。”顾轻舟道。
颜一源这时候就明白,顾轻舟是绝不会把秘方给高桥荀的。
想到那些骏马,颜一源就十分的心痛。
顾轻舟道:“你喜欢骏马的话,我替你找一匹,如何?”
颜一源转悲为喜:“怎么找?”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去找。”顾轻舟的神色柔和了下来,“五哥,一旦我说了反对的话,我希望你站在我这边。”
颜一源立马正色:“当然了,难道我站在倭人那边吗?那我成什么人了,难不成也成了倭人?”
“真的?”顾轻舟眼眸微睐。
颜一源拍了胸脯:“你五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轻舟这才笑起来,露出一口很洁白的小牙齿。
颜一源这才觉得她像小轻舟,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子,而不是刚刚那冷峻倨傲的冰雪美人。
方才她的模样,跟督军似的,真叫颜一源害怕。
来到了颜公馆,果然见高桥荀坐到了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