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长亭就想:“她肯定是怀疑了。既然她不肯走,说明她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害她的。”
然后蔡长亭又想:“她只怕是知道了,因为我和夫人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对待她。”
如此想来,顾轻舟留在这边,似乎是想要摸清楚平野四郎的底细了。
蔡长亭在这个瞬间,想到了阿蘅的死。
平野四郎出身不错,运气也不错,可平心而论他是个没有大才的军人。他才能平平,胆量也平平,若不是他父亲的人脉支撑着,他也没如今的地位。
若他真的惹恼了顾轻舟,顾轻舟想要收拾他,倒是可以做个神不知鬼不觉。
“这边的女佣被辞退了,章嫂你习惯不习惯?”蔡长亭问。
顾轻舟道:“她很勤快。”
“若你不习惯,我送你到司行霈那边去吧。”蔡长亭道。
顾轻舟倏然抬眸。
她的眼睛乌黑,台灯橘黄色的暖芒落在她眼里。她是突然睁大了眼睛的,光亮尽收眼底,是个流光溢彩的样子。
她微微笑了下。
这一笑,蔡长亭就差点想要咬自己的舌头。
他总是要把她接过来,现在却要送她走,不是摆明了告诉她,她这次受伤不是意外,是有人害她吗?
她也许只是猜测,现在却证实了。
“……不过,那边也没人,到底不方便。”蔡长亭又道。
顾轻舟没有發表任何意见。
蔡长亭说什么,她都是沉默听着。
佣人端了晚饭进来。
顾轻舟的晚饭很清淡,是一碟子小菜,和一碗清汤面。
蔡长亭坐在旁边。
顾轻舟端起碗,胃口还不错的吃了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面吃完了。
佣人端水给顾轻舟漱口,蔡长亭一直也没走。
顾轻舟就问他:“有话跟我说吗?”
“想带你去散散步。你的伤不重,可以活动,要不然反而淤积了。”蔡长亭道,“今天晴了整天,天气还不错。”
顾轻舟看了眼外面。
窗棂吹进来的风,反而比屋子里的空气暖和。
春天暖一阵冷一阵的,完全摸不着头脑,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顾轻舟的确是躺了一整天,脑壳都疼了,而且她蛮好奇蔡长亭想要做什么。
故而她道:“好,你先出去等一下,我换身衣裳。”
蔡长亭点头,退到了堂屋。
顾轻舟也很快出来了。
她只是添了件外套。皮草的外套很长,她单薄身子落入其中,像是裹粽子似的。
蔡长亭哭笑不得:“没这么冷。”
“一冷一热的,我别感冒了才好。”顾轻舟说,却执意要穿着这件皮草大衣出门。
她走得很慢,蔡长亭也慢。
夕阳快要落尽了,被红霞染透的天际露出青灰色,夜幕就要降临。
府里亮了路灯。
路灯疏疏郎朗的,光线也是稀薄浅淡,不比天上的月华明亮多少。
顾轻舟和蔡长亭就是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到了大门口,再从大门口返回。
他问顾轻舟:“累吗?”
“不累。”顾轻舟说。
回廊的尽头,有一段往下的台阶。
顾轻舟这个样子,往上容易往下难,故而踌躇了下。
蔡长亭上前,说:“来,我搀扶你。”
他果然伸手,将顾轻舟搀扶稳当了,扶下了台阶。
他这么一搀扶,手肘碰到了顾轻舟的腰侧,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顾轻舟要穿这么厚的皮草大衣了。
到了台阶下,他一个愣神的功夫,突然紧紧抱住了顾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