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敏锐。”顾轻舟眼眸横掠,“夫人,你一直在打岔,是不准备讲述了吗?”
说罢,她转了转手里的枪。
平野夫人蹙眉:“把枪放下。”
顾轻舟对上她,是坦然而自信的,故而她果然放了枪。
平野夫人稍微舒服了几分,叹了口气,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我离京的时候,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国师推演、御医把脉,都说是皇子。”平野夫人道。
“所以,‘阿蔷’这个名字,是你杜撰的,并非皇帝取的?”顾轻舟问。
平野夫人点点头。
往事的口子撕开了,已经无法再补上,唯有痛痛快快揭开,才能争取到顾轻舟。
“你是怀了皇子离京的,然后呢?”顾轻舟问。
平野夫人又开始闪烁其词。
没人愿意撕开自己的伤疤,给晚辈看到自己最不光彩的一面。
而平野夫人的不光彩里,带着会毁灭她的证据,更加令她无从启齿。
“那个人,孙合铭,他在哪里?”平野夫人突然问。
顾轻舟冷笑,眸光若霜:“您这就是不打算继续告诉我了吗?”
“我若告诉了你,你可愿意站在额娘身边?”她反问。
“不会。”顾轻舟直接道。
“你无诚意,我为何要告诉你?”平野夫人微怒道。
话题到了这裏,临时搁浅。
平野夫人犹豫了很久,才继续开口。从目前的情况下,她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就在这个瞬间,她也想通了。
和蔡长亭相比,她更信任顾轻舟。哪怕是被顾轻舟截取了她的胜利,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之事。
沉默十几分钟后,平野夫人打破了静默,重新讲述起了往事。
“……我们逃离京师的时候,一路上走得不顺利,那时候阿蘅也才不到四岁。”平野夫人表情哀切,“还没有过江,我的孩子就没了。”
“流产?”
“是。之前我就有过两次的,阿蘅是千辛万苦才保下来的。”平野夫人道,“路上颠簸,自然而然就没了。”
顾轻舟听到这裏,松了口气。
她从一开始就笃定,她并非什么皇室遗孤,此刻才彻底真相大白。
“……我娘家早年就派人经营江南,孙端己就是其一。他是我家的家奴,在岳城做生意做的很不错。我逃往南边之后,他主动派人去接了我。我住在城里,却没人知晓我的身份,甚至也没人见过我,包括孙家的人。”她继续道。
顾轻舟颔首,仍是等待下文。
“孩子没了,除了我随行的婢女和大夫,没人知晓。此事关乎重大,我需得再要一个孩子。”平野夫人道。
她说到这裏,顾轻舟就全懂了。
她冷漠听着。
“……将来复国,没有儿子如何号召天下?况且我离开时,心腹大臣都知道我怀孕了,而且六成可能就是儿子。无论如何,我得再有一个儿子。首先,得是我自己的骨肉,否则他将来知晓实情,我无法控制他,反而功亏一篑。其次,也得是陛下的骨肉,否则其他跟随者不承认,也没了价值。我自己的好办,陛下的怎么办?他那时候已经驾崩了啊。”平野夫人说到这裏,就失控似的红了眼眶。
她对前夫无甚感情。
宫里女人众多,跟皇帝谈感情实在愚昧。
平野夫人从小就得到了谋士们的训导,她最懂得权势和利弊。
多年后提及,她竟有点伤感。
“我的亲信女官,也就是你的乳娘,她给我出了一个主意。”平野夫人道,“这个主意,可以两全其美解决所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