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渝哭笑不得。
她是意外。没想到,卓莫止会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
卓莫止掀开了她的睡衣,钻了进去。
程渝倒吸着凉气,随着他的动作而颠簸,也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姐姐不是好做的。
这场风波,程渝只当是过去了。
她依偎在卓莫止的怀里,不肯深想前景。想了也没用,她的人生早已被她弄得一团糟了。
现在再想要重新收拾、从头开始,非要扒一层皮不可。
但凡有一点希望,她也不会放弃高桥荀的。
而程渝,没想过浴火重生,她得过且过。
顾轻舟帮程渝捐了钱,试探着提了句高桥荀。
程渝什么也不知道。
顾轻舟也没有多提。
高桥荀的父亲不喜欢顾轻舟,肯定也不喜欢结过婚的程渝。
此事就暂时放下了。
时间到了十一月底,太原府又是一场暴雪,一连下了七八日。
道路被雪覆盖了。
顾轻舟想起了去年下雪的日子。
“又一年了。”顾轻舟拥着大衣,站在屋檐下看雪。
她的脚趾已经冻得没了感觉,仍是不想回屋。
她喜欢这搓棉扯絮般的大雪。
在江南时,雪也是有的,这样的盛况却是从未见过的。
将来,顾轻舟的儿孙,大概也是都生活在江南。等她老了,坐在温暖的午后阳光里,给孩子们讲述趣事,这些雪景就是资本之一。
正畅享着,佣人说:“太太,康家的三太太来了。”
康家的三太太,是康晗的继母。
自从二宝被司行霈强行带走后,康晗一直不开心。
顾轻舟也去看过她的。
如今三太太过来,也许又是康晗的事?
顾轻舟连忙站起身,对佣人道:“请三太太进来。”
康三太太冒雪而来。
她穿着大红色的风衣,兜帽盖住头脸,一抹红艳走在皑皑白雪的世界里,格外醒目秾丽。
进门时,她的手脚都冻僵了。
顾轻舟让佣人端了热茶给她。
一杯滚热的茶,她一口口慢慢喝着,喝完才暖和起来。
“……就是腹疼。”康三太太说明了来意,果然是因为康晗的病,“请了西医到家里,给她开了西药,又挂了盐水,还是没好。”
康晗之前病得奇怪,是顾轻舟治好了她。
这次她腹痛,康家只当是小事,不成想西药吃了两天还是无济于事。
老太爷坐不住了,怕康晗旧疾复发。
康三太太冒雪,亲自来请顾轻舟,足见康家对她的尊重,以及对康晗病情的慎重。
“老太爷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万一有个闪失,我也担当不起,这才特意来请您。”康三太太又道。
顾轻舟颔首:“我去看看吧。”
她上次去看康晗,还是一个月前。
“真不好意思,天气这样坏。”康三太太道。
顾轻舟摇头:“这是医者本分。再说了,二宝是被司行霈弄走的,我也应该多去看望晗晗。”
她回里屋更衣。
换了件夹棉的旗袍,又披上了皮草大衣,这才跟着康三太太出去。
她对佣人道:“师座回来问起,便说我去了康家。”
佣人道是。
路上积雪太厚,叶督军已经调了两个团进城,专门负责各处的扫雪,确保道路通畅。
顾轻舟这边出去,路还是很好走的,毕竟紧挨着督军府。
然而走了半个小时后,就堵住了。
“前头一辆拉煤炭的马车,马儿失了蹄,一车煤全倒在地上,挡住了路。”司机下去看了一圈,回来禀告道。
后来好不容易道路通了,却又赶上了两辆汽车相撞。
太原府有汽车的人家,都是豪门富户,都有底气,谁也不肯让着谁,就吵了起来。
如此折腾,明明不到一个小时的路上,愣是走了四个多小时。
顾轻舟到康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
康晗躺在床上,脸色蜡黄。
她又瘦了很多。
瞧见顾轻舟时,她猛然坐起来,眼睛里全是惊喜:“师姐,你是不是送二宝回来了?”
顾轻舟很是尴尬。
“对不起,晗晗,二宝还没有回来。”她柔声道。
康晗那墨色宝石一样的眼睛,顿时就灰暗了一层。
瞧她如此,顾轻舟心中不忍。
“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着你去看二宝,如何?”顾轻舟问。
二宝已经离开很久了。
这些日子,司行霈对他的训练越发有了成效,教员说再教二宝半年,他哪怕眼睛看不见,也能八成像正常人。
顾轻舟要的,就是他稍微能有点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