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魏王圉对这个一直很是郁闷。
他对朱亥很是欣赏,甚至封对方做魏国的大将军,还将魏国最强军团魏武卒交给对方执掌,可如此厚爱并未换来对方的忠心,暗地里一直效忠于那魏无忌。
不单单是朱亥,当年的如姬也是一样,那个弟弟的魅力真就那么大吗?
“无忌这次做得确实太过了!”
边上的乐灵王后同样叹息,并上前为夫君揉着太阳穴,舒缓情绪。
“他做事向来激进,当年窃取兵符便是如此,他以为寡人是畏惧秦国不敢出兵,却不知寡人是想等秦国大军全部进入赵国后再出兵支援,如此便可将战场固定在赵国境内,不至于波及到我大魏。
本以为在赵国静养这些年能有长进,可惜寡人高看他了。
先是让朱亥安排人去刺杀秦国质子,之后又不声不响的去参与百越之战,这次更跟异族蛮夷搅和在一起,做事完全不计后果,这就是他当年哪怕是我们兄弟中才情最高者,但父王依旧没将王位传给他的主要原因。”
面色依旧很不好看,魏王圉真恨不得将那个弟弟给抓过来剁了,一天天的竟会惹事。
当年窃取兵符就让他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又不是不明白,真要让秦国拿下赵国,下一个攻打的目标必然会是他们大魏。
他只是想让秦国和赵国先两败俱伤,并将战场放在赵国境内,那样赵国必然会被重创,战后他们也能顺势北上占领赵国。
甚至他都跟燕王暗中商量好了,战后就联手将赵国瓜分。
可谁想那蠢货弟弟从背后给他来了一下,结果打完后他们魏国损兵折将,毛都没捞到一根,好悬没将他气吐血。
“那秦使虽是在故意挑拨离间,甚至算准了寡人会知晓他的言语,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寡人在时还能压得住无忌,一旦寡人不在了,魏国内将再无人能制衡他,午儿又年幼,更是危险。
哪怕这王宫中,寡人都难以看清谁又是他的人,再出一个如姬,你们都得危险。”
说到最后将妻子的手掌握在手中,魏王圉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确实是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也许要不了几年就会撒手人寰。
这几年王位的传递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也一直在忌惮那个弟弟和大将军朱亥,并明里暗里的跟朱亥说过不少次,可惜那就是个榆木疙瘩。
这次死了也好,省得他费心思安排,再坏了名声。
当然,秦国也不得不防。
现今秦国已将东周国拿下,大军就在他们大梁城的数百里外,随时都能打过来,再加上他们这边没了魏武卒,让他寝食难安。
“可魏武卒必须尽快重建,否则更难抵挡秦国的兵锋。”
乐灵王后能明白夫君的难处,但魏武卒也必须尽快重建起来,那是她们大魏最有力的保障。
没有魏武卒在,哪怕大梁城都难以安稳。
“寡人在等那典庆的回答。”
眸光幽幽,魏王圉也知道魏武卒的重要性,现今想要快速重建魏武卒,只能以披甲门为核心,但他又有顾虑,不想再出一个朱亥那样的白眼狼。
“你是说无忌回来了?”
乐灵王后若有所思,明白了夫君的想法。
“虽然他的做法激进,但确实一直在为魏国谋算,这次造成如此损失肯定会回来的,而且披甲门也是他手中的重要力量,他不可能放弃。
其他人寡人不放在心上,但那典庆确实是个人才,希望他脑子能清醒点,别像他师父那样蠢。”
抿了口妻子递来的茶水,魏王圉想看看那典庆会作何选择,这也是他对典庆的一次考验。
魏王圉所料不差,信陵君的确在大将军府中,典庆归来后也看到了那位信陵君。
早年他跟随师父见过信陵君,那时候的信陵君可谓是意气风发,丰神如玉,现今虽然面容依旧英俊,但头上却多了不少白发。
“大胆典庆,见了君上还不见礼?”
见典庆就那般直勾勾的盯着看,信陵君身后一名门客开口厉喝。
信陵君抬手制止还想说下去的门客,看着眼前的魁梧巨汉,感慨道:“当年你还是跟在朱亥身后的毛头小子,没想到多年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
“是的,我长大了,也看清了一些事情和一些人。”
典庆的神情很是冷漠和哀伤,心中更有着一股子怨气。
其他师兄弟不相信秦国的说辞,但他知道那是真的。
师父给他们的说法是闭关突破,可他知道师父是暗中离开了,当时还不知道去了哪里,等秦国那边来人方才明白去了陇西,并且还帮助异族蛮夷作战。
虽然他不是燕赵秦之人,对草原异族没那么大的恨意,但却也明白草原异族是他们中原大地的死敌,师父与之合作就是错,现在师父身死,他都没办法为师父报仇雪恨。
这是民族大义,超越了国家层面的大义,只要是中原人,炎黄子孙,就绝对不能触犯,否则死后都没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你在恨我?你确实该恨我!”
看出典庆的那股子怨气,信陵君面露哀伤。
“我不欢迎你,这里也不欢迎你,你可以带走愿意跟你走的人,从此以后请不要再来这里。”
深吸了口气,典庆道出自己的决断。
之前他还在犹豫,但听了那个秦国使臣的话语后,他明悟了,也作出了决断。
正如其所言,作为一名武将,他不应该参与朝堂政治,尤其是王权争夺。
师父已经用自身的死证明那就是一条死路,他自然不能带着师兄弟们再次走上那条绝路。
“放肆!”
典庆的话语让信陵君的门客们更怒了,甚至拔剑出鞘,准备将其斩杀于此。
“收起剑!”
不等这些人动手,信陵君冷喝道,话音无比的凌厉冷冽,更有着一股子威严。
“君上!”
众门客不解,但在信陵君那冰冷的眼神注视下,最终只能不甘的收剑。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尊重你的选择,也会坚持我的理念,为了大魏,本君愿背负任何骂名,死而无悔。
今后魏国就交给你守护了。”
上前拍了拍典庆的手臂,信陵君向外走去。
人家既然都下逐客令了,自己自然没必要再厚着脸皮呆着,那样对双方都没好处。
“哼!”
众门客冷冷的瞪了眼典庆,跟着离开,披甲门中的门人也跟着走了大半。
“师哥,你为何不为师父报仇,杀了那秦国狗贼?”
等那部分离开后,一名小萝莉跑进来怒声质问,眼睛红红的,显然之前哭过。
那是最疼爱她的师父,怎能不伤心?
“是师父在离开前留下遗命,不让我们为他报仇的。”
看着眼前的小师妹,典庆面色柔和了些,并撒了个谎。
他不知道师父是怎样想的,但他认为师父做错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他只想让这件事情尽快过去,否则争执下去只会让师父背负更久的骂名。
“我不信!”
小萝莉一万个不相信,师父怎么可能留下这样的遗命?
后边跟着过来的一众披甲门门人也对此不解,师父闭关前都跟大师兄说了什么?
站直身子,目光扫过在场诸位师兄弟,典庆严肃的道:“虽然我也想为师父报仇雪恨,但师父此次的选择确实是错的,他也知道那是错的,但为了魏国,为了所效忠的信陵君,他别无选择。
师父希望他的事情由他终止,不想牵连到我们。
在出发前师父留下最后一道命令,披甲门全力重建魏武卒,继续守护大魏国门。
我们生是大魏的人,死是大魏的鬼!”